nbsp;有漪不能推去沂源阁的事务,无洭和阿蕰自告奋勇,把若汐挪去了医馆救治。那里设备更齐全,平常可以让她一直睡在那里,不怕师姐们着急上火一般地管。若汐昏睡了几天,她们衣不解带悉心照顾,终于在第八天,若汐一声叹息,慢慢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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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朱珏的口谕,澜先生的脚第一次踏入深宫。她对这里很陌生,但不至于迷路。她径直走过宝华殿,里面跪着一个人,看背影像是皇后。
皇后的侍女眼睛一瞥,发现经过殿门的澜先生,当即小声唤住她。
“澜先生,请留步。”
澜先生回过头去,是个不认识的小侍女,便将手搭到腹部,温和问道:“怎么了,孩子?”
侍女受宫中礼仪束缚,第一时间是先向澜先生行了个大礼。澜先生忙放下端着的手,将其扶起:“好孩子,你就说吧。是需要我帮忙么?”
“是。”侍女一听这温柔的声音就落下泪来,不得已用袖子擦了擦,“自从端妃娘娘走后,娘娘的身子就一天天差下去。今天不知为何突然来了力气,说什么也要来宝华殿祈福,一直跪到现在都没有动过,奴婢……奴婢怕……”
那小侍女再说不下去话,只是不停地用袖子用手腕擦着眼泪。澜先生忙宽慰。
“不打紧的,我去看一看便知道了。”
踏入殿中,香气萦绕,整个殿中都是神圣的气息。殿中有些昏暗,皇后一袭素衣,双手合十,闭着双眼跪在垫子上一动不动。身前的台子上摆着蜡烛,烛火平稳地燃着,映得皇后的簪钗有些发亮。再看她所拜的,却不是原本的那尊大佛,而是端妃之前在殿中供奉的那尊瓷制的菩萨。
“娘娘这个姿势已有两个时辰,不论奴婢怎么叫她都不应……”
澜先生轻轻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侍女切莫再言,随后将右手搭在自己腹上,在沈陌然的背后张开自己的左手。一股内气从她掌中如水倾泻而出,进入沈陌然的后背。沈陌然的口唇也微微张开,蓝色的内力从其唇中如气轻轻溢出,随后消散在空气中。
澜先生将手慢慢撤回,内力也渐渐回到她的身体。沈陌然双眸微微一睁,连头也没有回。
“为何……要将我拽回来。叫我就这样去了,岂不是更好?”
在旁侍女一听脸色都变了。若不是自己拉住澜先生,皇后就真的要……
澜先生摆手,暗示侍女离开。侍女离开时,把宝华殿的殿门也掩上了。沈陌然不作声,依旧跪在原处,只是默默把手放下了。澜先生整理了自己的衣服,随后跪坐在沈陌然的旁边。沈陌然微微一偏头。
“聂瑾。”
“皇后娘娘竟认得我么?”
“大名鼎鼎的澜先生,谁不认得。”
澜先生没接茬,只是微微一笑。
“你既不是宫妃,也不是侍婢,有何权力进到这里,做你认为的好事?”
澜先生依旧没有说话。
“呵。”
“你可知本宫有多么厌恶这个世界,若就这样容本宫走了,对本宫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偏偏你自我感动把本宫抓回来,你以为你是在积德行善救我吗?你害惨了本宫,你逼着本宫继续活在这个本宫根本不愿多待一刻的地方!”
“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很伟大,对吗?”
“给本宫滚出去。”
澜先生没有动。沈陌然眼睛都充了血,怒视着前者。
“你难道没有听清楚本宫说话吗。给本宫——”
“滚、出、去。”
“若汐给端妃配的药,您还没有喝么?”
沈陌然根本不理解为什么这时候,坐在面前的这个女人还能面不改色说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她正待发作,澜先生又接了一句话。
“皇后娘娘知道为什么若汐要配这药么?”
“与我何干,与你又何干?”沈陌然冷笑。
“那药,是助人脱身的药。喝下这药,人便会出现假死症状。那药一共两包,若要算剂量,刚好够一个成人喝下。”
“若汐做的这两包,一包是给娘娘,一包是给端妃。如今端妃已逝,剩下的这一包,娘娘可知如何分配么?”
沈陌然没有接茬,但似乎真的在听。
“端妃一生喜自由,她是看不见了,但她一定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离开深深宫墙的。她的孩子还这么小,需要人养的。”
“你是说……”
“剩余的药不要浪费了。清筝在这里,也是徒增她的痛苦。她宁可死了也不愿再继续待在宫中的,不若带她一并走了吧。若汐把这一切同我说过,最近她也病的不轻,不能来帮你们。”
听到若汐的名字,沈陌然的双眸又微微睁大了些。
片刻后,澜先生从殿中出来,只留下一个皇后的背影。侍女忙问澜先生说了什么,澜先生只是做出略显惋惜的表情,回答。
“皇后娘娘的身子怕是不成了。”
说完她就走,根本没有给侍女反应的时间。
不久后,内宫传出噩耗。皇后娘娘沈陌然崩逝;净安公主朱清筝久病不愈,病逝;端妃宁琅产下的小公主体弱而亡。三副灵柩和无数魂幡浩浩荡荡出了宫厚葬。
看着淌泪抹涕的朱珏,澜先生面色无波,一句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