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弦再一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初弦,你没事吧?快起来……疼不疼?”
一个同伴截羽弟子将初弦小心地拉起来。
“真是的,掌门为什么要让你这么一个四岁的孩子参加我们这样的训练啊……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谢……谢谢大哥哥。”初弦小心翼翼爬起来,“继,继续!不要留情,打我!”
这是吴鸣的规定,每天如此。初弦被迫和十几个将近二十岁的弟子武修,吴鸣特意要求弟子们手下不许留情,必须往死里打,违者要承受吴鸣的三棍。吴鸣身为截羽掌门,不使用暗器很奇怪;有人曾经悄悄观察过,吴鸣的棍中有类似针状的东西,只要打在身上,棍子离身时会看到针,且针上有血。
一次,又一次……初弦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上满是淤青和血痕,初弦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在场训练的弟子都心疼不已,偷偷给她擦从静水带回来的息痕膏;然而擦的远没有伤的快。
每天晚上,初弦都要接受父亲吴鸣的考验,若是不通过,就要一直打到初弦一点都动弹不得为止。初弦还是个小孩子,哪里真的能达到吴鸣的要求?吴鸣心知此事,但故意手下不留情面,嘴边的斥骂从来不停,说得最多的就是——
“你和你娘一样,都令人讨厌!我当年为什么会大发慈悲允许你出生?为什么是阿澜的孩子死掉而不是你?”
初弦曾在远远观望父亲时尝试看到一丝希望或一丝好感,但每次读心都令她反复受伤。吴鸣对她的评价永远是负面的,并且好几次吴鸣盯着她时,她听见吴鸣的心声,都是——
“当年我为什么要把她留下来?为什么不让她和她娘一起滚?”
小小的初弦内心受到无以复加的伤害。偶尔,她会通过读父亲的记忆看见一个场景:吴鸣与一个清雅仙气的女子在说话,那女子语调平稳,手上搭着一柄冰伞;吴鸣则紧锁眉头,似乎是在聊她和她娘的问题……
“所有的父亲都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女儿的吗?”
然而她阅遍所有有家庭有女儿的男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对女儿的温情。
“那我娘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吗?”
可,可阿娘在时会抱她睡觉,会给她唱歌,还会给她做衣服,做竹笛,给她买竹蜻蜓和糖人,让她摸索着玩,怎么会是个坏人呢?
她也读过母亲的心,母亲的心里只有她和一个叫玄夜的东西,根本没有父亲。
南宫止走后,吴鸣就下令把有关于南宫止的一切东西都丢进点叶阁,然后将那地方彻底封死。小初弦现在唯一留下的有关于母亲的东西就是一支竹笛,她开始学着吹笛子,并吹得越来越好。
结果两年后的一天,她在吹笛子时被吴鸣发现了。吴鸣一眼就认出那是南宫止的手迹,怒不可遏,将那竹笛从初弦手中夺过,就扔到楼下去了。
初弦第一次大声哭喊着,求父亲别扔;这却是徒劳。她干脆直接从点叶阁一跃而下,去抢那支竹笛。速度之快,连吴鸣都有点意想不到。点叶阁距离地面约有五丈,然而初弦落到地面毫发无伤。她宝贝地捡起竹笛,拍掉上面的灰,再心疼地吹吹,所幸竹笛没有摔折;抬起头,吴鸣正站在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当天深夜,初弦收拾好自己的包袱,兜里揣上娘亲留下的竹笛,默默离开截羽。守夜的弟子发现了她,要报告给掌门,然而当弟子看见初弦漠然空洞恍若隔世的眼神时,心里涌起一阵难过,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过去了。
初弦才六岁,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阿娘去了哪里。她漫无目的的走着,无意间离阿娘所在的玄夜越来越远,反而离万涵山庄越来越近了。靠近万涵山庄,她没能支持住,扑在地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吃过饭了。
醒来时,就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坐在她的床边,温柔的望着她,尽管眼神中还透出一丝对谁都一样的杀气。初弦空洞的眼神显然也令海姬一惊,随后海姬尽量压下自己的语气询问:“小姑娘,你是谁?为何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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