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
雪夜。截羽门派灯火通明。吴鸣站在点叶阁外,背着手一言不发,只是凝视着远处的雪山和一轮孤月。
“……怎么还没动静?”
吴鸣冷冽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担忧,语调扁平的如同在读书。
“回掌门,夫人生产还是顺利的。想来没多久就可以生下来了。”一旁的截羽弟子回道,随后又小心翼翼补充道,“掌门,恕在下直言。您怎么……会这样看重这个……毕竟您看起来并不喜欢夫人……”
吴鸣什么话也不说,但一个眼神就令那弟子僵在了原地。
“不会说话,就自己把哑门穴封了。”
他冷冷地开口。
忽而听得房内传来一声婴啼。吴鸣眼神一动,转过身来。隐婆一盏茶后把孩子抱在怀里出来了:“恭喜吴掌门,是个健健康康的千金呢。”
旁边值守的弟子齐齐单膝跪地祝贺自己的掌门。吴鸣一把将女儿接过。孩子粉粉嫩嫩小小一团,被自己的父亲抱在怀里,极不安稳地啼哭。吴鸣肉眼可见地掠过一丝厌恶:“这孩子怎么哭了?”
“也许是饿了。吴掌门,可要俺把千金抱给夫人?”
吴鸣沉默一下道:“不了。我自己去。”
他踏入阁中。血腥气已被熏香的味道巧妙地掩盖。绕过屏风,南宫止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旁边还有一个女弟子侍候。见掌门来了,女弟子行了一礼,什么话都没说就出去了。
现在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南宫止微微睁开眼睛向左一瞥,看见吴鸣和刚刚出生的孩子就站在身边。孩子不停地哭着,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她强撑起身体,默默从吴鸣手中接过哭泣的孩子,温柔地拍了拍,孩子很快就止住了哭声。
她抬起头来,正对吴鸣孤傲的眼神。
“生的是女儿,让你失望了?”
吴鸣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和刚出生的婴孩。
“无论你生的是个什么,我都会失望。你就不应该生下我吴鸣的孩子。”
“果然……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南宫止深深吸了一口气,爱怜地摸了摸孩子的头,仿佛在叹息孩子托生到这个家庭的不幸。
“今夜月轮皎洁,这孩子就叫初弦吧。”
吴鸣说完这句话后调头就走,撇下南宫止和女儿不管。南宫止沉默地将孩子放在怀里摇着,随后自己也沉沉睡去。
几天后,截羽掌门“喜得千金”的消息传遍大梁。吴鸣没有任何喜悦的表示,恭贺的信倒是收了不少。他没有举办宴会,甚至没有办席,仿佛要把孩子藏起去。这并不妨碍大家给他写贺信,他则在浩如烟海的贺信中找出一封他渴求的。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恭祝吴掌门弄瓦之喜。瑾祝乐事生平占,天从人愿,顺颂时绥。”
呵。弄瓦之喜。
吴鸣抚摸过聂瑾的笔迹,上面似乎还残存着静水香气。这么多人恭贺这句话,他还是觉得聂瑾的话最有感情。
“她的孩子,和她一样讨厌。都莫名其妙地缠上我。”
算了算,聂瑾再过几个月也该生了?
几天后,他接到聂瑾出事的消息。他差点就要跑去找她了,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娶妻生子,不能再总是无忧无虑地去找她;而且,人家也是“名花有主”了。
算起来,整整五年没有和她说过话了。其实五年前就已见不着面,只写过几封信;两年前他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聂瑾早已有了心上人。
初弦长得很快,转眼五月过去。适逢南宫掌门逝世,南宫止要回去继承掌门之位。吴鸣拒绝她的要求并将她软禁起来。
南宫止忍了。
但她不能忍的是,这几个月,吴鸣几乎没有来看过这个孩子,好像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女儿一样。南宫止忍了很多年,实在忍不了了,与吴鸣第一次爆发争吵。
“她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好像没事人一样,连看都不来看她一眼?!她不是你的孩子吗!”
吴鸣极不满地瞥了眼南宫止:“这个孩子我本就不喜欢,谈什么其他的。”
南宫止:“是因为当年你被迫娶我,所以要这样惩罚我对吗?让所有人看我的笑话对吗?连女儿也被连带进去,吴鸣啊吴鸣,你真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吴鸣:“若你的父亲没有强行把你嫁给我,我本来可以去正大光明地求娶阿澜,而不是让艾珵那小子占了先。是你父亲,是你们玄夜毁了我的人生,让我没有亲情!是你们害了我!”
南宫止含着泪:“是,父亲当年是想把你们截羽并入玄夜,才让我强嫁给你。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何尝不希望像澜姐姐那样,有一个疼爱我的夫君?”
吴鸣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蔑视着眼底这个哭泣的女人。
南宫止接着哭诉:“我本以为我们的冷淡是正常的,过几年能圆回来。没想到你是这样铁石心肠,竟然没有半分回转的余地……若不是我母亲苦苦劝解,你怕是碰也不愿碰我吧?我做错了什么?”
吴鸣哼了一声:“你?你错就错在是玄夜的女儿,你错就错在有一个阴险的掌门父亲和一个强势的长公主母亲。若不是你母亲逼我,你以为我会愿意碰你?只这么一次,你就能给我再弄出一个你来,真是晦气。”
南宫止此时突然不再哭泣,她抬起眼来,吴鸣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被她眼中的愤恨和强势震惊到了。只见南宫止突然转身,迅速披上披风,将孩子往怀里一揣,就冲出大门。吴鸣眉头紧锁,立刻追赶上去。
截羽楼门口,吴鸣拦住了南宫止。
“慢着,南宫止。你可以走,但不许把她带走。”
冰冷的语调再一次点燃了南宫止的怒火。
“凭什么?!这是我的孩子!”
“你没有把她带走的权利。我说不能带走,就不能带走。”
吴鸣冷着脸一挥手,身后二十多个截羽弟子亮出短剑。南宫止把初弦往怀里抽了抽,以身护着她。
“你即使把她留下了,也绝对不会好好对待她!你就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我绝对不能把初弦交到你的手上。”
“我怎么对待她是我的事情。”吴鸣依旧冷着脸,“够了。把孩子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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