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教给他的。
他的名字,他的知识,甚至于他的性格,都是寒无心刻意塑造。
但他终归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别人手中泥捏纸扎的人偶皮影。他想要离开,想要去看看繁华的长安,广博的草原,壮阔的大夏河山。
或许,那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看着征兵令,洛白的眼神越来越冷。
从军,还是继续待在这里,这是一个问题。
一晚上的功夫很快过去。
鸡鸣三声,便是日出劳作的声音。
当阿萝推开房门做饭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那个每天早上都在院子里面练武的少年,今天竟然抱胸站着缩成一团。
看着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的洛白,阿萝扔下手中的和面盆,小跑过去,抱着浑身冰冷的洛白,哭泣道:“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进去啊?”
仿佛是在黑暗听到了一声清鸣,洛白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
模糊的视野里,他看到了阿萝梨花带雨的样子,想要咧嘴笑一声,却怎么都笑不出来:“我在想事情……”
这话出口,就觉得浑身冰寒难耐,再次颤抖起来。
看着他可怜的模样,阿萝想要将他搀扶进屋里。
刚走两步,身前就传来寒无心的声音:“去做饭吧,我照顾他。”
阿萝想要说什么,寒无心已经将和面盆递过去:“去吧,没事的。”
看着和面盆,又看看一言不发的洛白,阿萝擦去眼泪,朝着寒无心勉强一笑:“寒叔叔,我来夏朝八年了,可还是不习惯这里的饮食。你昨天说金刀,难道我们要回沙州了吗?”
沙州?
黄沙落,老鹰飞,烽火千里外,明月照银杯。
胡琴沉,羌管微,狼烟万里遥,饮马瀚海水。
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那帮铁血的兄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了。
他不禁想到了他珍藏的那把陌刀,经年不用,应该生锈了吧?
想到了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恨:当年,选中的为什么是我?
“你的金刀准备什么时候送给他?”
阿萝看着已经冻昏过去却依旧站着的洛白,浅笑道:“总要让爹爹将碎石花环给我戴上才行吧?不然,也太不正式了。”
寒无心哈哈一笑:“会有那么一天的。你爹爹,还有我的那些兄弟,都会为你们祝福的。”
阿萝转身进屋,准备做饭。
看着浑身颤抖,却依旧挺立的洛白,寒无心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却是宠溺。
但下一刻,他一脚踹出,将洛白踹飞到三丈之外。
洛白瞬间就醒了,浑身的寒冷疼痛刺激着他,让他很快认清眼前的局面。
他站起来,看着朝他走来的寒无心:“你疯了吗?”
阿萝偷偷站在门口,露出半张小脸,看着如此凄惨的洛白,捂着口鼻,不肯哭出声来。
寒无心恍如未闻:“你醒着的,对吧?”
洛白刚要回答,顿觉天昏地转,就要倒地。
寒无心上前一步,将他踹到墙上,又重重落下。
这一次,洛白没有起来。
他轻咳几声,地上都是血液。
本来瞪大的双眼,立刻惊恐起来:“血!血!”
他蹲坐在地上,手脚并用,不停的后退。
“血!血!”
没人理他,阿萝看着惊慌失措的洛白,终于狠心离开。
“你十六岁了,按例已经成年。怎么,遇到事情还想靠别人来帮你?”
寒无心走过去,又是一脚揣在脸上,洛白翻滚到另一边。
地上满是泥泞,几次翻滚,他身上已经沾满泥水,将脸都遮住了。
寒无心走到洛白身前,抓着他的头发,将脸按在被鲜血染红的泥浆上,冷漠道:“你看,我不怕血,阿萝也不怕,可见这东西没什么可怕的。那你为什么会害怕?为什么要害怕?”
他的手上猛然用力,将洛白的脸按进泥水里。
“吃干净!记住,这流的是你自己的血。想要在战场上活下去,要记住的第一件事,就是血不能白流!”
“吃下去!”
洛白早已经昏昏沉沉,双眼被泥浆糊着,他只能模模糊糊的看着眼前的事物。
那是一片暗红色。
他张开嘴巴,艰难的吃着血泥。
“呼哧呼哧……”
耳边,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只剩下寒无心冰冷的声音。
可他什么都听不到。
他想要抓住寒无心,可他的身体是那么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当他再一次被寒无心踹出去,撞在墙上,倒了下去。
雨还在下着,像是一张遮天的帘幕。
洛白终于醒了,挣扎着坐起来,靠着院墙,看着眼前的寒无心。
可头上的血迹,脸上的泥沙遮住他的视野,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雨滴渐渐大了起来,将他头发和脸上泥土血水冲洗下来。
寒无心没有动。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走啊?那就打死……打死我!”
听着洛白撕心裂肺的怒号,寒无心没有应答。
他们彼此看着对方,直到阿萝叫他们吃饭,寒无心才开口。
“你去从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