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底,就是来自穆家走私盐铁上交来的孝敬。
思及此处林海也不由感慨一下:这么一想,甄应嘉兜兜转转终于下定决心投靠广庆王,其实也挺……理由充分的。
毕竟人各有志。
若是甄应嘉在新近投靠广庆王后,还能在义忠王跟前全身而退……林海就服他。
不过据说甄应嘉现在处境不太好,光调配粮饷就够焦头烂额,自然也没脸向他诉苦和求救。
林海笑了笑,“种什么因……”
王禅正在窗边绣着肚兜,听见动静不由抬头:明媚的阳光正好照在老爷的脸上,看过去老爷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心中微动,眯了眯眼才问道,“老爷想什么呢?”
“甄应嘉要倒霉。”林海道,“他不自量力,我便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西北的粮饷在战时就是就地征用,听说当地士绅不肯配合。”
王禅闻言也笑了,“我不知在哪儿听了一耳朵,听说他急得又要把他家大姑娘送给广庆王。”
广庆王论辈分那是义忠王的大堂兄,都快六十的人了。
林海一挥手,“不提他了。笑话他一会儿就成了,”他再次拿起义忠王手书,“你二表哥回信……实在是太别致了。”
义忠王的回信……那口气和格式都跟朋友在~微~信~上闲扯神似!
比如义忠王回信第一节就是:“我知道了。你又救了我们夫妇一次,回来好生谢你。我媳妇和儿子媳妇还得你多照顾,你不要推辞才好。你推辞的话,我就不知再求谁帮衬。”
我媳妇和我儿子媳妇都要你照顾……这话白得简直……让林海哭笑不得。不过想想雍正那大名鼎鼎的御批“朕知道了”和“朕就是这样汉子”,义忠王这语气一旦接受了同样让人觉得萌萌哒。
下面那一段……更是满满的重点:“我知道得不少。你不用担心,有些事纵然有证据也不能拿到台面上说,我相信你懂。”
我确实懂。但这字里行间洋溢而出的“宝宝心里苦但宝宝没法说”之意,又是怎么回事儿?
林海笑够了,再仔细琢磨一回,他就是觉得……义忠王很可能知道太上皇有个不曾现身的儿子。
林海再次摇了摇头:这种内廷秘闻想想就算,宗室知道这个没准儿都要折寿,他一个小小京官就别挑战高难度了。
于是林海问向小金,“几位皇子都开始用那药方了?”
小金应道:“是的。自从圣上和义忠王开了好头,皇子们有问题没问题都要每日喝上一碗。”
“你能一次照顾到那么多人?”
小金身子一抖,语气都有点闷,“顾不过来呀……”
“那……先别管他们了呗。”林海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小金应了声是,又补充道,“没有我的治疗,想育有子女,那就成了纯拼几率。”
话说王禅见老爷端着封书信瞧了半晌,又若有所思地往窗外望了半天,才撂下那封信又捡了本书拿在手里,她赶忙掐空道,“老爷,我想回趟娘家。我那堂兄允了……答应教咱们大姑娘了。”
林海微微一笑,“咱们一家三口同去。”今儿纯是林海下班早,明天是他的休沐日,正好是个走亲访友的好日子。
王禅的堂兄,是个见之可亲的微胖界帅哥。
而且黛玉的这位新老师住得离王家不远,于是离他们林家就更不远。
总之这位老师的出身、人品、学识,甚至离家远近,都无可挑剔。不仅林海满意,黛玉也没有一点意见。
从人家家里出来,一家三口要回王家——因为岳父岳母留饭,结果这顿饭吃出了大问题……
因为是家宴,所以男人坐一桌,女人坐一桌,两桌宴席之间就隔了个屏风……反正林海透过屏风的镂空看他媳妇他闺女,都看得真真的。
然后就在林海举着酒盅,要跟舅兄干一杯的时候,他忽然撂下了酒杯。
这个举动满桌人走愣了一下。事急从权,林海飞身一扑,就按住了个从他身后走过的大丫头,还端着汤菜的大丫头。
拜他常年晨练不辍所赐,林海力气够大。即使这丫头有点功夫在身,也敌不过林海这次的“大力出奇迹”。
人倒汤翻,那大丫头满身汤水狼狈不已,林海……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猛地站起身来,还不忘用脚踩住这丫头的双手,“小婿失礼了。有劳舅兄取下这丫头腕上的镯子……味道不对。”
此时王禅她娘,王禅的嫂子们一时都顾不得,从屏风那边的席面上站起身来。王禅最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把老爷这番举动看个满眼,她第一个念头就是:令太妃果然冲着她家来了!
确切的说,是小金告诉他这丫头的心率很不对劲儿。
等这丫头走得再近些,林海也能感受到一点这丫头的情绪:紧张……是怎么回事儿?你端个菜能紧张到心跳一百二?我又不是圣上啊。
所以说,对付圣斗士怎么能用同样的招式?!
咳咳,是不是令太妃那边并不知道义忠王妃身边的女官是怎么被揪出来的?可若真是不知道,似乎就不该找上我啊。
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瞒住。林海想到这里,不由轻叹了一声。
林海他舅兄此时已经把那镯子拿在手里,再凑近一嗅,“这味道肯定不对……别是川乌吧?”
川乌有毒,孕妇绝对是碰不得的。林海点了点头,伸手拿掉脖颈处湿漉漉的菜叶,“差不多。”
不过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林海脚下的丫头已然七窍出血……逐渐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