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徐教授忙说:“这样甚好,这样甚好,也了却我太太回乡的心愿,孩子们也回去见一见长辈。”
吴立霁回国娶了小河,一向私下对小河惯说风凉话的徐太太,如今态度大为改观,对小河比以往更亲昵,言语常有奉承,自己也感觉脸上增光,常将小河在北平的奇遇,和风光嫁人的事情传扬给邻居熟人听。
吴立霁让小河先行到南京,他不过一两个月就回到南京,与她会面。他们有一些老同学和老朋友现在也在南京,可以联系走动,并不寂寞。
原本吴立霁回国时,是乘船先到上海,直接去南京接任,安顿好南京一些事务后,才回北平,从法国带回的书籍和购买的电器等物也全都寄往南京,公务上要用的东西,也托人带到了重庆,他随身的行理不过几件衣物,和数卷图纸。
已经与南京方面安排妥当,小河一到南京,便会有大学的事务人员来接她,直接去大学的宿舍。临行前,吴立霁给小河五百块的国民政府支票,“去中央银就能兑现,作为旅途花费与安家的花销。”
小河客气,推辞说:“每个月领来的家用也没花,都存在银行,欠下的钱去年底也还清了,我手上还有些钱可作路费。”吴立霁听她唠叨,还是将支票留在书桌上。
接下来小河就办理离职,辞了学校的工作,正好是学期结束,很方便交接。
又设宴与报社的编辑们朋友们告别,殷有容抱怨吴立霁没有大肆请客,骂他小气,不尽人情。
小河又要请客,殷有容却不让她请,自己出面在望春楼另设下一桌,约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为小河饯行。
席间殷有容大骂吴立霁:“新郎官也不和我们这些娘家人见一面,这就丢下新娘一个人,还让你独自去南京结婚,真是不尽人情。干脆留下来嫁给我二哥好了,我二哥可是至今对你念念不忘,一直等着你回头找他呢。看吴立霁还敢不敢得罪我,他竟然放心让你独自上路,去那么远的南方,我还不放心呢。这样没人性的男人,不嫁也罢,你还是不要去啦,我舍不得你走。此去经年,不知何日再见。”
殷有容说的是真心话,眼里含着泪。
小河听她这么说也要哭了,她最舍不得的就是殷有容,如今在北平她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旁边的朋友笑劝她:“你现在说这话也太迟了,等你嫁女儿时,再说这样的话吧!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不过是女人出嫁,嫁鸡随鸡。”
殷有容反而破涕为笑,说:“我女儿还是个小屁孩子,等她出嫁我开心还来不及。我这是嫁妹子,更舍不得。新娘子要远嫁不流泪,我这娘家人却在这里哭哭啼啼,真是让我情何以堪呢,女大当嫁,留来留去反而留成仇啦,还是跟着你郎君去吧!盼了这些年,别因为我而误了你们的佳期。”
小河对王婶娘也难舍难分,她走后只有王婶娘独守着听风居,幸好花明一家搬回来就住隔壁,相互有一个走动,邻居也都相熟,互相有个照应。王婶娘感叹说:“自打你住进花家小院,咱们就认识,这些年每天见面,我与你一块儿吃住也快三年了,像亲娘俩一样的感情,闺女总要嫁出去,是留也留不住。”
小河说:“咱们以后也当亲母女一样相处,我也舍不得离开婶娘,说不定我们过一段日子就回北平了,婶娘,你放心,我会为你养老送终。”
王婶娘知道她说得诚心诚意,放心地点点头,“等你生娃娃了,我帮你带孩子,做老妈子。”
小河不能明言的内心悸动,南方代表小河来自的地方,那一年她是从滁县上火车到北平,那么她的家乡离滁县必不远,如果她有娘家,这一趟就像是回娘家。她隐隐地觉得此行,不同寻常,近乡情怯。
徐师母带着三个孩子,长子徐士峥十五岁,次子徐士嵘九岁,后生于北平的小女儿徐士音六岁,加上周妈与何管家一行七八个人,坐火车南下。沈北星早已经托人帮忙订了一个大包厢,火车内甚是吵闹,也平添了一路的热闹。
一路上不免提起八年前来北平的事情,大抵小河已经不记得,都是徐太太感慨,向她细细描述。如何相遇,如何上火车,经历了哪些地方,吃了哪些辛苦,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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