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还不方便在北平公开露面,凡事都需谨慎,也没机会大摆酒席举行结婚仪式,再说在北平你也没什么亲戚。‘何凝脂’这个名字原来的主人,恐怕早已经在北平注册结婚了,不被细究倒没事情,如果被偶然发现是顶替就会引来**烦,人能重名,父母与出身籍贯如果全部相同,必然引起怀疑,所我们最好是别在北平注册结婚。我打算让你先到南京与我会合,到时在南京政府婚姻登记处将结婚证拿了,千里之外,同样的背景几乎不会被查出来,再说,在国民政府的首都南京结婚,我们的真实关系查起来更方便。咱们到时一切从简,采用新式的文明婚礼,摆几桌请些工作上的朋友,就算正式结婚了。”
吴立霁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一边交代她这些细节,一边当着她的面换衣服,虽然不是第一次,却总让她心虚,转过头去,无法直视。
小河听他竟然提到南京,一时竟然神往,无法完全理解他的安排,只望着他说:“殷有容还吵嚷着要你请客。”殷有容原话是要吴立霁回来,一定要请她喝喜酒,叫上所有同学朋友,公开亮相。
“殷有容?你信里提过她在写小说,改天请你的同事和老同学在望春楼摆两桌,我若不能参加,你便帮我广而告之一下,就说酒资是我出的。”小河完全不知道如何做已婚的应酬,吴立霁一直强势主导,他喜欢将一切安排好,只是告知一声,小河唯有听从安排的份儿,她的心里一直在想着“南京”二字。
吴立霁又取出一只小盒子,小河本以为是戒指,吴立霁看出来她的意思了,对她浅笑摇头。示意她打开看,是一对镶着小巧钻石的耳环,太漂亮了。
吴立霁说:“订婚的戒指听说我母亲代我送了,祖传的玉手镯我也已经亲手交给你了,那可是我家祖上传给儿媳妇的,你不会缺钱买这听风居的时候,偷偷将它们拿去变卖了吧?”
后一句的玩笑,反倒勾起二人对小河初来北平租房子的旧记忆,她当时多窘迫,要卖掉内里刻着“金夕颜”三个字的金手镯,用来凑齐房租,吴立霁的记性就是这么好,经年不忘,此时还拿出来说笑,调戏她。
小河嗤之以鼻,想当年——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噘嘴道:“哪能呢?怎么说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再说旧物件也卖不出好价钱。皇城根下一住,我才知道原来遍地都是宝物,就是不能拿来吃喝,这年头吃喝反而比宝物值钱。”她笑盈盈地作势要拿出给他看。
看来她真估过价,至少用眼睛估过,用过冬的白菜估过,用香气扑鼻的一袋苹果来估过。这个现实的女人,真不能小看了她,吴立霁阻止她,说:“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就算卖了也没关系。虽然不懂女人们执着喜爱这些石头金属有何意义,不过既然能使女人增光添采,变得更美丽就应该是必要的东西,以后我也会帮你买许多这一类华而不实的首饰,让你炫耀,只要你喜欢。这种小巧的耳环,我总该要从法国为你带一件礼物,我觉得你戴了配旗袍,一定很漂亮,我记得见谁戴过,作为新婚礼物,如何?”
他故意没说出谁戴过,小河接过话茬,揭穿他说:“芮雪有一付,以前常见她戴的,亮晶晶的很漂亮。”
“是哦,对了,那时我就觉得你戴更合适,她过生日时你送了胸针,她应该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他说这话时,细长的眼睛注意观察小河。
“可是,我没过生日呀。”小河把玩在手中,一脸稚气,向光线稠密处摇荡,亮晶晶,光闪闪,十分秀气,爱不释手。
她提起自己的身世,竟然自己全无悲意,真是不可思议,时间能改变一切,以前她是敏感脆弱的,现在却如同柔韧的柳枝,学会随风弯曲。吴立霁听在耳里却心痛她,悲切难忍。原来她不知道生日,就连假的生日也不知道。
吴立霁从手提箱里拿出当年入学登记表,那是一张滕抄件,“何凝脂”的全部出身都写在一页纸上面,他一直保留这个,却没交给小河。他说:“现在你有了生日,上面写着生日和父母名姓,以及籍贯,往后交给你保管,以前我放在身边是好帮你填写一些申请表格,你放在良民证一起,到南京登记结婚时需要用,出门在外这些证件一定要收好。”
小河接过来,细细看着这个与自己毫无关系,却又千丝万缕解不开的女人,竟然只有一页纸这么单薄,愣住,迟疑地问他:“你猜想一下,真正的何凝脂该长什么样?她现在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些年我特别好奇,甚至想要偷偷去看一眼‘何凝脂’的人生,这真正身份的主人到底是怎样的人,与我完全不同吗?”小河出于感谢,也应该真心诚意地祝福她。
吴立霁却假装冷漠地说:“过着与你毫不相干也截然不同的生活,你关心这些干嘛?”
小河悠然地说:“有一次我真的梦见她,看见‘何凝脂’,她和我长得很像,就算不十分像,也有七八分相像,她原来是去过着我的生活啦,而我现在却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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