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对人物心理描写又极其细腻,故事仅发生在一顿饭的时间里,表现出形形色色的前情后理,人物的情感变化与递进发展,过渡自然。统共不到一万字,却富有表现力,字字玑珠,令人一口气读下来,故事活灵活现。
小河的这一篇习作《同门》,受到老师极高的表扬,马上被推荐发表在《女界》上,中华铁道报的石主编和冯副主编也听闻,找来看,都夸她有写作天赋,这篇小说虽然体裁是冷饭,可是她炒得格外香,在校园里被广泛阅读。
小河第一次收到稿费,《女界》上发表女师大优秀学生的习作,一般是不给稿费的,因为小河的这一篇非常有社会意义,被推荐到《北平晨报》发表,能让更多人读到。
这对小河的激励非常大,她立志要写出更好的作品,接着写了一篇社会小说《弃狗》,也广受好评,自此信心大增。
纵然她顶了别人的名字上学,但是她务必无愧于女师大教育,她珍惜这得来不易的高等教育——这个动荡时代的奢侈品。
三年的学习很快就要结束,她希望得到真实的赞赏,她靠欺骗得来的机会,却要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有一天,就算人们发现她不叫何凝脂,希望可以原谅她,请母校——女师大不要以她为耻,她要以实力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毕业生。
小河每一天更努力一点,自己背上的包裹便慢慢减轻,积累的自信每增加一分,她的头也更加昂扬,她憧憬着将来成为一句合格的女教师,树立为中华教育做贡献的理想。
小河有了信仰,和对未来的规划,浑身充满力量,去构思更多的作品。
日子飞快地过,小河常想:“谁能拽住太阳,别让他下山!”
吴立霁跟随他的老师许延楝教授,到上海参加法国里昂大学在中国的校友会,得到校友们的帮助,终于取得到国民政府公费留法的名额,只可惜不能带妻子陪读,他将随下一批政府经费的留学生明天春天出发。
吴立霁与小河正式像一般的恋人一样交往,只是没有进一步变成同居关系,小河不那么抗拒他,他也愿意为她负起养家的责任。
吴立霁花更多的时间去铁道部与工厂,勘测铁路建设,代理进口机械的安装指导与维修机械,赚取更多的钱。
明年小河就要女师大毕业,吴立霁悄悄地帮她联系教师的职位,一毕业就进一所中学教国文,尽量安排好小河的生活,让她在国内等自己留学归来,这一切计划他都没告诉她。
小河找机会向芮雪坦白,那一夜虽然秋毫无犯,但是关系有实质性的变化,她接受了吴立霁的订婚礼物——一只翡翠手镯——差点儿摔碎了,这表示同意嫁给他。
她必须在吴立霁与芮雪之间作选择,那么小河选择了吴立霁,她曾给芮雪机会,但无能为力,她们俩人都沉默了。
芮雪没有再提秦三娘的问题,那不过是给小河心里添堵,何况,她猜到小河明白吴立霁与女房东的关系。
这个世界对待男人是宽容的,吴立霁是一个保守派的正常男人,他二十六、七岁,不可能不近女色,也没必要为谁守身如玉,纵然他养养情人,也无损于他刚正的人品与出众的才学。
柳十七偶尔还来看芮雪,受芮家的托付照顾她,打电话向南京芮家通报她的近况。但是芮雪总是淡淡的,不似以前热情,他便也渐渐少来了。
芮雪想要得到强烈的爱情,像干柴烈火一样燃烧的爱情,却在北方的寒冷中虚耗痴心。
沈北星有一次和吴立霁提起芮雪,吴立霁曾公开批评芮雪,说她是“被男朋友们宠坏了”,“只能虚耗青春,再难有进步”,“得不到的,偏偏要,是女人最坏的一种品质”。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早上芮雪推开窗,习惯性去欣赏静园里的晨景,却发现外面大雾,只能看见近处泡桐树的枝杈,在雾中传来朱公馆姨太太唱京戏的声音,飘渺空灵。
芮雪叫道:“小河,你快来看,隔壁院子里穿白衣的女人,挑着兰花指,飘来飘去。”
她的这句话很耳熟,小河也凑近窗前,在静园里,透过泡桐树的枝杈缝隙,一个不甚清楚的人影,甩着水袖,转动身形,在演一只曲子,练唱一遍,一遍。
寂寞。悲切。
这种古宅老屋里,颇多鬼怪传奇,不乏这种寂寞悲戚的女子。
小河以朱公馆的悲凉,编了一个传奇故事《老宅里的舞者》,写一个失心疯的女人,也受到好评,渐渐在同学中也小有才名,大家知道她不止是一手毛笔字写得好,更能文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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