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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人生里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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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十六年的初冬,烟筒胡同5号徐家新租的小院。

    小挎院外接着胡同,院内青砖到底木架结构的四间上房,两明两暗,三间是卧房和一间厅堂,一间厨房在院子门口,院里还有一口水井,旁边种着一棵石榴树和几只盘栽,此时叶子只剩几片,随风摇荡。

    主屋是徐家夫妇的卧室,相连的另一间是少爷的房间,兼作书房,两屋连通厅堂,生了火炉烧了炕,升腾起暖暖的和气,炉子上面烧着开水起暖,门上挂着棉布帘子。

    最西面一间背墙挡光有些灰暗,暂且给何管家与长工小五使用,小河整夜睡在厨房里临时搭起的一张床铺上。

    北方的冬天来得太早,一来就气势汹汹,自打进了北平城,小河从来没有暖和过。

    徐尚任又临时雇佣了一个白天做饭的厨娘,厨娘是不管食宿的,每日做过晚饭拔腿就走,小河负责每顿饭后的洗碗,她喜欢每天的这个时候,伸出手在煮开的水里洗,也不觉烫,皮都要煮熟了,可是骨头和筋肉还是冻结,脑海中被“冷”这一个字填满了,麻木地渗入骨髓。

    冬至那日,小河蜷缩着身形,筋骨整夜不曾舒展,晚上孤独地睡去,早上疲惫而虚弱中醒来,再将床铺收拾到无形。她像天地间隅隅独步的行客,无声无息,无人关心。

    冬至这一夜,是一年中最长的一夜,在漫长的夜里,想不起自己是谁,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夜里传来隔壁房间里,何管家与长工小五的呼噜声,高低起伏,是天地间最能安慰人的音响。

    早上起来将炉子打开,火旺了,前一天已经准备好的汤圆放入滚水,再盛好,端进挂着棉布厚帘的正屋里。

    冬至这一天,北方的人都穿大毛了,小河穿着女主人的旧衣服,将短发匆忙扎成很不像样戳进脖子的一根马尾,过着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每时每刻围绕着徐家人的吃喝拉撒睡。比起头上无片瓦的穷苦人,在这种天气还需外出奔波,痛苦不相上下。小河瞥见冷天还出来乞讨的要饭的,心里一阵酸楚,仿佛看见了自己。

    感同身受,却流不下泪来,又怕流下来,风似刀,要削成屋檐下的冰棱儿,戳人心窝。

    冬至开始数九,这天早上徐家全家人吃了汤圆。

    “元宵”音同“袁消”很不吉利,所以改同南方一样叫做“汤圆”。小河算不上是徐家人,徐太太将孩子们剩下的汤圆,吩咐她端下去吃。

    小河笨手笨脚地学习使用用煤球炉子,每天晚上掏炉灰,常常把自己呛得坐在地上咳嗽,盛在簸箕里,倾倒在胡同外面的街口,早上给拖垃圾的车统一收走。又常常因为使用不得当,而在夜里让厨房的炉火灭掉,一早又得在全家上起床之前,架上柴火点着炉子,使劲呵着露在风中的手,点木柴时烟熏火燎,熏得满院子柴烟味,和徐太太隔着窗户的责骂声,小河被熏得两只眼睁不开,急得脸上一摸一鼻子黑灰。

    寒冷总是趁火打劫,有一天夜里,她梦见自己在艰难地爬雪山,山顶是平地,正当她要爬上山顶,脚下一滑,险些掉进万丈深渊。她惊醒时,一条脚蹬出薄被外面,尽管穿着旧袜子,可是依然冻得彻骨寒心,麻木的完全不像是她的脚。这时煤球炉子里的火将要灭了,封炉口的湿煤,正散发出呛人的煤气。

    假设她没被噩梦惊醒,也许就静静地在夜里被煤气毒死,她麻木到不懂得后怕,只是起身将炉子拎到院子里,准备架起柴禾,在徐太太起床前将炉子升好,不耽误做早饭。

    受了寒,小河也不敢大声咳嗽,深怕遭徐太太嫌弃抱怨,憋在嗓子里,嗓子是哑痛的,几天说不出来话,一说话,头脑抽搐像被抽了真空,太阳穴扯起一轮又一轮狰狞的疼痛,身体被冰雪浩劫一空,反复磕着牙关,回荡着“好冷,好冷”的哀号。

    每天早上小河从寒冷的夜中醒来,蒙着旧报纸的厨房的小窗户外,灰蒙蒙的晨光,一切都看起来不真实。最不真实的就数她,她躺着不动,好一会,盯着屋顶看四周,确认自己在哪儿?是否还活着?并再一次问自己是谁。

    害怕起身太猛,会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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