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不是我?

    从幽深的梦里醒来，她似在梦中追赶，跑了很远的路，很累，精疲力竭，不能起身。

    她躺在那里片刻不动，看着窗外黑洞洞的，月光看着很遥远，夜很深，很安静。

    她在思索自己此时的处境，不敢起身。

    狗在月光下狂吠，近处是小喜的叫声。

    她现在父母的家里，躺在自己的床上——她惊坐起。

    婚礼是一场悠远的梦，还是现在处于梦境未醒？

    她在昏睡之中，听到喜乐，听到人声鼎沸般的喧闹。

    她想喊叫，却像噩梦中一样，控制不住身体，发不出声音，动弹不得，手也麻木，无法拍打自己的脸，脚也不在位置，无法蹬腿使自己从噩梦中醒来。

    下午时，似乎是母亲与父亲的声音，曾经在房间里争吵，父亲粗砾大声地反对着，那时窗外还没有现在这么黑，她当时睁不开眼，又迷糊地睡着。

    外面一片黑暗，她抬起麻木的指端，摸出火石点着一小截蜡烛。

    手却碰到桌子上的碗筷，那是给她留的饭菜？已经凉了许久。

    她本能地跑出去，差点儿被门槛绊倒。来到后院，推开金夕的房门，借着月光，发现里面没人。

    她让自己冷静，因为她的头脑要爆炸了。

    婚礼不是一场梦，现在也不是梦境。

    朱家的大婚接走了新娘。而自己现在，哪儿也没去，就站在原地。

    她不相信，朱家敲锣打鼓接走的新娘又是谁？

    小喜见到她也不再狂叫了，围着她示好，绊着她的脚。

    月光下，她略有迟疑地取下镜套，借着月光，看见镜子中照出的自己的脸，脖子上没有银锁。

    她又将镜套罩上，然后感觉全然不对，没有信物。

    她觉得自己疯了，又回到刚刚起身的房间里，拿着蜡烛，翻过手腕上的金镯子，背面刻着“金夕颜”。

    她忽然松了一口气。

    原来自己是金夕，没关系，没关系啦，她一定梦见自己变成了那个谁。

    她一度很混乱，有时候觉得自己是金夕，有时又觉得自己是满月。

    她摊坐在床沿，恍惚像回到母亲生她们的那一刻，还是这栋房子，就在这间屋子。

    生得很快，小满节气的傍晚时分，第一个女娃的哭声响亮，夕阳还没完全落下，月亮已经高高挂在东面的天空，逐渐用清凉的月色替代绚丽的日光，第二个女娃就落地了，同样哇哇的大哭。

    两个女娃娃混放在一起，没有人能证实，哪个是生在日落，哪个是生在月升，她俩是双胞胎，都生在夕阳与月亮同时出现在天空的那一刻钟里。

    一个叫金夕。一个叫满月。

    名字是任意的，没有指定。外婆抱走了其中一个，取小名时用了那天的节气，叫小满，所以叫金满月，也可能满月应该是金夕！

    此刻的她自己，在出身那刻就没弄清，是金夕么？也可以是满月。

    她问自己：“我是谁？”是金夕？是满月么吗？还是两者本来都是她一个人？

    今生是一场荒唐的梦，“谁能证明我就是我？”她完全惊慌失措，她在这一刻分不清楚。

    刚刚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现在分不清自己。

    她有一个秘密的测试题，在睡不着的夜晚想到的，当她想两个名字，不同的反应，就能证明她是谁。那两个名字就是：朱世永、李致毓。

    她想到第一个名字时，她确定，是她爱那个人的，很爱他，心跳的每一次都能说一次爱他，并且心痛不已。

    第二个名字，让她产生恐怖，她十分痛苦，现实中她此刻的处境，她会嫁给李致——别无选择。

    朱世永带着接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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