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那你想要什么?”
“恐怕你们很难给得起。”
“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们给不起?”
“宿州所有案牍库内有关我的案卷都销毁,能做到么?”
“你想要....”魏长磐狐疑道,“下山?”
“年岁大了,不服输不行,有些事,等你以后就知道了。”半开玩笑半当真的叶辰凉原本扭头要走,现在又站定下来等魏长磐回话,“官府的案卷之外,在下于宿州江湖的那些仇家,金盆洗手前自然会去了结干净。”
那座害得他落草为寇的宿州一流正派,这两年因当家掌门离世,门内没有能挑大梁的人才,江湖地位也随之一落千丈,加之那掌门一脉男丁稀疏,自是没人再来同他寻仇觅恨,至于宿州境内其余仇家,经逢数年前那场天灾大祸,多也是势力衰微自顾不暇,谈不上什么威胁。
眼下对叶辰凉而言无疑是最适宜归隐的时候,但这些都是隐患,谁能知道这些现如今奄奄一息的势力有朝一日恢复元气后是否又会找上门来,到时才过上没多久的安稳日子,难不成又要让他浪迹江湖?
斩草需除根。
官府案牍库内有关他叶辰凉的案卷是他归隐前最大的阻碍,只要这些案卷还在一日,他在山下便要寝食难安。
上了些年岁,就想要过安生日子,可要过安生日子的代价,是极大的。
....
“宿州全境案牍库的有关你的案卷都要销毁?这可不比帮栖山县张家在江州翻案容易。”苏祁连双手环抱胸前,不以为然,“你犯过的事,自己心里清楚,几大车都未必能拉完你那些案卷,洗煤球都比把你案底擦干净要容易些。”
小垚山脚险滩水声振聋发聩,将苏祁连言语声遮掩得干干净净,险滩旁二三丈方圆的一小块卵石滩头,魏长磐、叶辰凉、苏祁连三人围立。
一身熨帖夜行衣裹身的叶辰凉苦笑:“这些案卷还在宿州的案牍库内摆着,哪天官府有人异想天开再来动手,总不能一辈子都在逃。毁了这些案卷,那些事慢慢也便被人忘了。”
“可那些人还活着,你所谓的安生日子,前提是这些人都不再追究。”苏祁连面部表情,言语却是一针见血,“这些人没有死绝,但凡他们后人当中有人再去报官,前头走的九十九步都得白走。”
“苏兄见多识广谈吐不凡,倘若有什么良策,可否为在下指点迷津?”
“你助我们一臂之力,苏某担保宿州官府十年内不再追究你叶辰凉曾犯下的的罪过。不过期间若要是你本性不改,那事后被官府追杀至死,那也怨不得旁人。”
十年,足够他改头换面后归隐,届时再稍加以易容之术,当初的仇家,还能有几人认得?
“你们真能让官府如此行事?”叶辰凉倏地想起苏祁连言语间的一点纰漏,皱眉道,“倘若你们真有这般大的能耐,何至于....”
这位采花圣手圆瞪了眼珠子望向魏长磐,讶然道;“难不成你上山就为了....”
“就算是猜到了,也别说出口,许多事情脱口而出后就变了味道,你也未必还能和我们交易。”
用武二郎一人的死,来换他后半辈子的安稳太平,这买卖对叶辰凉而言是绝大的香饵,就算明知咬钩的机会在五五之间,却也容不得他龟缩。
那曾拳打大虫脚踢官兵的好汉子,是重情重义的男儿,平心而论在他叶辰凉寄人篱下的时候也从未有过仗势欺人之举。可偏生就是这样一个人,要当他通往太平日子道路上的垫脚石,教他一时半刻怎能狠得下心来。
那汉子曾拍着胸脯对他们几人豪爽大笑道,外人乱我兄弟者,必杀之。
可扪心自问,他是否也曾有过那么几个瞬刹,真心把他当作了兄弟。
苏祁连目不转睛留心着叶辰凉那张俊逸面庞上的神情变换,但凡此人一旦露出打退堂鼓的丝毫迹象,他都会与魏长磐联手将其斩杀当场,否则假使放他回山后向武二郎坦言相告他们今日于此地的谋划,那前功尽弃不说,魏长磐也再回不去小垚山。
魏长磐觉出了苏祁连的眼神暗示,右手默然按刀的同时也有些悔意,自己是不是太过鲁莽,早先就不该拉拢叶辰凉入局。
“小垚山每隔三四旬日子,势必会下山劫杀大道上的行商队伍,江师爷和武二郎到时其中一人下山带队劫杀,一人坐镇小垚山,上次是江师爷带人劫杀武威镖局队伍,这次多半便是武二郎带队。”
叶辰凉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咬牙又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一两个百人队的州军在咱们这位小垚山大王面前连盘像样些的小菜都算不上,换成宿州将军贴身的近卫也就有二三分把握,三个百人队的精骑,再有数十名悍不畏死的死士贴身厮杀,在地势开阔处才有八九分指望能将他围杀。事先说好,没有这样的阵仗,别想我跟着你们去送死。”
武二郎很强,说不定比当初的师公还要强,魏长磐心中暗暗下了定论。
“这是我们要做的事,你要做的,便是告知你们这位小垚山大王下次劫杀的时间地点,还有随身人马多寡。”将卵石滩上羊皮筏子拉近的苏祁连发力将筏子推到了水里,一手抓住在激流中的羊皮筏子边角,转头对魏长磐叮嘱道,“如果有什么不对,不用管什么,只管逃下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