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三百二十二镇三山“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刚刚你竟然没....”
“揭穿以后与我有什么好处?小垚山这么微不足道的一点权势,半点不值。”
“那河清郡华府....”
广袖白袍的叶辰凉一手托腮似笑非笑,“这还得多亏了魏小侠当初要替那华府强出头让在下知难而退,过些日子等在下咂摸出味道来才知晓要把那华府小姐吃下去恐怕是要烫穿肚肠....”
以面如冠玉翩翩公子著称的这位采花圣手而今满身风流气消减不少,取而代之的则是股说不清道不明似醇酒般历经风霜雨雪才能有的独到滋味,最是能令知晓个中好处的妇人心折不已。
魏长磐不是女子,自然对姿态堪称潇洒在风尘的叶辰凉不置可否,当初河清郡华府若非他死活不退,说不得那华小姐就要遭此人毒手。至于叶辰凉的采花贼身份,不论是江湖市井庙堂,观感俱是极差。传闻地方衙门内羁押的这些个采花淫贼,若是遇上了一同关押的犯人有断袖癖龙阳好的,狱卒即便撞见也只会充耳不闻,这些人的下场也便可想而知。
所占据的那座山头在官府大军进剿下覆灭后,叶辰凉于大尧东南宿州颠沛流离年许后才在小垚山扎下脚跟,期间靠着些旁门小道的消息偶然得知华府根脚,远非他事前所想仅是寻常富户人家那般,心中不由一阵悚然,有如神兵天降一般,骁勇善战亦是远胜寻常州军的进剿官兵,虽说甲胄兵刃都是大尧军伍制式,可不论是排兵布阵还是捉对厮杀,与其说像是宿州州军,倒更多些江湖武夫气息。
叶辰凉当初所在那座山头喽啰与小垚山虽有差距,可秉承不养闲人这一原则,他手下的人马也俱都年富力强的精壮汉子,哪有会有一接阵就如决堤河水般溃退的道理。
但凡宿州稍有见识的百姓都知晓宿州州军压根就是纸糊的病猫,连台面上的架势都快摆不出来,春、秋两季州军操演时甚至要临时借调地方衙门内差役乃至模样瞧得过去的乡野村夫来凑数。若非如此,宿州官府岂能坐视柳下郡匪患糜烂不堪。
可那些官兵,哪里像是病猫的模样,分明就是饿到前胸贴脊背的豺狼,他手下那些喽啰不过是拿来垫饥的点心,连道像样些的硬菜都算不上。
“原以为华府的花儿不过是略带小刺,谁成想竟是沾之即死的下场。”叶辰凉无奈自嘲道,“宿州哪里会有那样的虎狼之师?若要说是宿州将军私军,宿州又不是边陲重镇,他哪里有豢养如此规模私军的胆量?”
小垚山喽啰们只道是三当家的要与新近上山的五当家笼络感情,接风洗尘的饮宴过后又拉着一道在山上步行,这些多是酩酊大醉的汉子有的抱着酒坛就在路边席地而睡,魏长磐与叶辰凉从近旁绕行时,这些汉子嘴里还含混不清的不知在说些什么酒话醉话。
魏长磐没有与他交游的意愿,只要能与这昔日的采花圣手在小垚山上相安无事便好。
他们不是同路的人。
“你在小垚山要做的事,在下不会问,即便猜到了,也不会说。”
临分手前叶辰凉意味深长道。
....
宿州如此之小,小到一座小垚山上竟能有三人都是他的旧识。魏长磐心底那隐隐的不安又重了几分,小垚山像是洼被沉沉雾霭遮掩的池,就算是拨开了上头缭绕的那层朦胧,近看池水却依旧是深不见底的模样。
华府、武二郎、叶辰凉、江北坡,还有那支摸不清底细根脚的官军....
这些无疑搅浑了这本就极难看分明的池水,让他又一次萌生出退却的念头。
哪有时时刻刻都不怕死的人。
他是身负师门大仇的武夫,可他也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怕死。
他现在就很有些怕,怕的想不管不顾就这么跑下这座山,找处高草丛一头扎进去。
“可有些事,不是蒙住了脑袋就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啊魏长磐。“他自言自语道,“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就差最后一步,只要杀了那武二郎,拿到了苏祁连所需要的的那些武装,那无需多久他们便能在江州拢起人马,一批足以向松峰山,向高旭,向割鹿台报仇的人马。
他们要做的....就是迈出最后这一步。
方才饮宴时,有个带伤喽啰和同伴吹嘘自个儿在山下劫杀那武威镖局队伍是何等的勇猛时说了这么一句话醉话。
饿死胆儿小的,撑死胆儿大的,老子下山砍人冲在前头,你们龟缩在山门后头,这会儿吃肉喝酒自然也在后头!
他下了决心。
“帮了你们杀他,与我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小垚山的头一把交椅,你来坐。”
这是魏长磐头一次独自与人谈生意,经商的门道他知之甚少,却也知晓筹码足够才能让人心动。
“一把就能管着几百号人,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脑袋搬家的交椅,不坐也罢,更何况江北坡不死,一旦被他弄清楚内情,你我都有大麻烦。”
他没有斩钉截铁的回绝,那便还能有斡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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