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朵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盘旋而上的公路上闪烁着她跳跃的身影。在她身后紧紧跟随的是一长串警车,尖锐的笛声呼啸不歇,很快人与车都来到半山腰处,那里是她梦转千回的家。
停下脚的梅朵矗立在一片残败的桂花树旁,运送钢筋石材的大型货车来来往往,或刮断树枝,或刮破树皮,一行行桂花树竟可怜得像战场上的伤兵,身残心坚倔强的撑起不屈的身板。
欢声笑语不再,满眼都是挽不住的过往,梅朵似觉胸口堵着块大石头,堵着堵着眼泪便赶趟往下掉。
左前方传来几声鸟语既添了惆怅也带来几分惊喜。
梅朵寻着那鸟声望去,一张嘴便叫了出来:“白云、蓝天、蔚蔚是你们吗?”
白云和蓝天是梅朵给两只信天翁取的名字,而那叫蔚蔚的则是一只蓝绿相间的小翠鸟。
鸟儿们听见它的声音都兴奋得飞奔过来,依然如故的站肩膀、蹲头顶,用毛茸茸的鸟头在她的脸上蹭来蹭去,亲热劲比思念娘亲的幼儿不减分毫。
梅朵含着泪用哆嗦的嘴唇不住的亲吻它们。
后面的人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一声“把孩子放下”吓散三只鸟宝宝。
梅朵这才忆起自己怀里还橫抱着个小孩,她眼中的妖火早已被思亲的情怀所冲淡,被鸟儿们的亲昵所浇灭,黑白分明间是满满的怜惜。
她听话的将孩子放到地上,默默起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个黝黑的中年男人端着枪慢慢靠近她。
接下来将面临什么,梅朵懒得去想,她的人生已经彻底被毁啦,这种境况下或许只有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男人招招手,身后上来两名年轻警察,左右开弓将梅朵摁到地上。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梅朵压根就没有反抗的意念。
就在他们将梅朵的头抓起来时我和旅洁恰恰赶到,看到她受苦的样子我心如刀割。
旅洁往身侧摸了摸掏出一副手铐,急步走上去,亮锃锃的往梅朵腕上一铐,说:“辛苦大家啦,我现在就带她回市局。”
说完就要带着梅朵上车,我的心纠结不已。
正纠结得难受,天空被一张密不透光的黑布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大家不约而同的惊问:“天怎么突然就黑啦?”
是真的黑啦,黑咕隆咚不见五指,只能打开电筒才能看见身边的事物。
梅家老宅里冒出惊恐的声音:“变天啦,要出大事啦,老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种天气。”
我是否还在怀疑,为了证实特意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闯鬼了不是,刚好是上午十点,是日头正旺的时刻。我又注视着天空,与风雨欲来时完全不同,天上明明就是挂了道黑幕。
这是道会飘的黑幕,以飓风般的速度直压下来,等到近时,我们终于看清了它的真实面容。
“妈呀,是恐龙!洁儿好多好多吃人的恐龙!”
我把“吃人”两字突出得太厉害了,以至于有人条件反射,对着天空砰砰开枪。
“遭啦!”
旅洁的脸刷一下变成了青紫色,马上命令:“大家快上车!大家快上车!”
命令完,抱紧梅朵的肩膀温言细语道:“朵儿,咱们快走,这里很危险!”
梅朵却呆立不动,看不出她有任何情绪。
身旁的人一闪一闪全躲进车里,只有我和旅洁还在奋力的拖拽梅朵。
那头倔牛黏在地上任我们怎么拼命就是不动。
冲在最前面的那只小型恐龙已经发现了小孩的尸体,一头栽下去将他抓起来悬在半空中。
后面跟来的落了先机,将目标锁定我们三儿,黑压压一群全冲我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