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彷佛只要能看到她,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事情。
离忧半垂着眸,她在脑中思索,当着满朝臣子,他严肃认真;当着自己的妃子,他神情清冷。好像,就连结亲的当日,他尽力摆出高兴的样子,她却也看到了他眉间化不开的忧伤。
就连...就连洞房花烛的当晚他都來寻她,陪她生生坐了半夜...
“这可是冬日,你又在病中,怎么连鞋也不穿?”紫玉嗔道。
他顺势想拉她的手,不想离忧猛然收回,且往后退了一步。
紫玉一滞,却听见她问:“我让我的宫人封锁消息,又沒有请医师前來,那么,我病了的消息你是如何知道的?”
紫玉紧抿着唇,沒有说话。
离忧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却还是接着问:“哥哥,我这殿中,有多少是你的人?”
紫玉轻抬起手,似乎想要拉住她,却又在要触碰到她时垂了下去。
半晌,他声音沉沉的道:“除了小鸢,其他全是我安排的人。”
离忧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缓缓闭上眼,却挡不住泪水从眼角流下來。
紫玉立刻解释:“我不是想要监视你。只是你平时太过坚强,许多事情都不愿主动告诉我!我唯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让自己心安!你...你若是不喜欢,我便将他们全部遣散了,由你自己挑喜欢的人。”
“紫玉,你根本就沒当我是妹妹!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她接着又问了一句。
紫玉抬起头,她从不会主动叫他的名字。
他终于明白了她方才所说的话,倏然觉得有一丝轻松。
他继续温柔的说:“若是你愿意,我更想当你是我的妻子。”
离忧身子一颤,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她脚步踉跄,一直退到床榻前才一下子坐了下去。
她抬手去抹泪水,却发现如何也抹不干净。
紫玉很想上前,却觉得他现在与她疏远得厉害。
半晌,离忧又嘶哑的道:“你为什么要将那些打破?忧儿心里好难受...我...我不要这样...这样对你不公平,对华凌不公平...我们谁也无法幸福的。”
终于,紫玉走上了前,本想将她拥在怀里,却换成了拍着她的背脊:“这本就是我心底的话。我喜欢你,坦坦荡荡,只是明白你意不在我,才如此藏掖。”
他的话语轻柔,饱含满满的情谊。
紫玉,未国至尊的君主。可他在朝阳公主的面前,从來都是将自己看得轻如浮萍。从一开始,他便不是想要全天下,他的天下从來都只有离忧一人。
“别...别这样...不要这样错付了你的感情...”离忧喃喃的重复,泪水滚烫,落在紫玉的手背上,十分的灼人。
“忧儿,我不要你的回应。我只是想陪着你,只想要这些...”
离忧从心底感到悲哀,到底是什么地方错了,才让他也有如此低微的时刻?
她起身拂开紫玉的手,一字一顿,明明只是几个字,却像在心里插上了几把刀。
“我...给不了。”她哭泣着回答,声音撕心裂肺。
紫玉愣愣站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终是一句话也沒有说。
岁月易遥,恍如梦断,音容虽在,却宛若隔世。
半晌,他才勉强笑了笑:“你不要想太多,好好睡一觉,我明日再來看你。”
话落,他摇摇晃晃向门边行去。
大门打开,寒风涌进衣袍,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第二日,离忧起身。迷迷糊糊的,感觉身子越发沉重。
小鸢捧了药过來,扶起离忧。
“这天气变化剧烈,长公主昨日便拖着,现在定是严重了。这药是丰帝让医师给配的。我见他昨夜來时也明显有了风寒之兆,不过这战事吃急,丰帝连休息的时间也沒有,倒还有空嘱咐我好生照顾你,等长公主好了也去看看陛下吧!”
离忧捧起药碗喝了一口,她听到小鸢说的那些话,泪水扑簌簌的往碗里落。
小鸢慌了神:“长公主,你很难受吗?我还是去请医师來吧?”
离忧摇了摇头,只是一仰脖子将混着泪水的苦药喝个干净,旋即又缩入了被中。
小鸢想替她将被子扯开些,不要憋出了毛病。
不想离忧紧紧攥着,从被中传來模糊的声音:“我谁也不要见,就是丰帝來了也不要让他进來。”
“可...可小鸢不敢拦陛下啊!”
离忧又道:“你同他说,不要逼我...他自然明白。”
小鸢微微叹了口气,却也只得遵命退下去。
室内复又安静,房中很暖,离忧却觉得心里寒凉。
她以前不懂,为何小孩受了委屈和惊吓为何总喜欢蜷在被中或是缩在墙角。
如今却好像明白了一点。这是自己给自己圈的保护,只要留在这种小小的地方,便什么都不会改变,外边世界的巨变,只要不出去,也可以留了自己一人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