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眷同行。
时间过得飞快,离忧行事处处小心,一步一步替紫玉做着谋划。
转眼就到了中秋的前夜,墨逸却自上次离去后再未來过。
离忧恹恹的坐在妆台前,从心里觉得疲惫。
宫女小鸢替她新换了粉红描金的床单,并在上面洒了些金桂花沫儿。
“明日便是中秋了,小鸢获了一日出宫的许可呢!所以今晚先替公主将床榻换好!后日我便回來了。”小鸢开心的说。
“是啊!中秋本就是团聚的日子,是该让你们同家人相聚才是!留在这里,不过白白多了些离人罢了,何必呢?”离忧拿木梳顺着头发,喃喃的说。
小鸢觉得公主今日的语气十分消沉,故偏头去望她。
离忧原本被削短的头发已经长回了原來的样子,依旧如黑色的绸缎一般,在房中昏黄的灯光下十分的打眼。
她的皮肤白皙,朱唇紧紧抿着,原本灵动的大眼睛现下却满布愁态,虽是不一样的感觉,却依旧挡不住她的美丽。
小鸢看呆了,半晌,直到灯烛爆了个灯花,她才急忙去挑了下灯芯。
“小鸢很羡慕公主,能有家人一直常伴身侧,每日都如同这中秋一般。”小鸢故作轻松的说,想要以此安慰不知为何黯然神伤的朝阳公主。
离忧淡淡一笑,她将木梳放到桌上,托腮望着小鸢,问道:“小鸢今年也有十五了吧?可有心上人?”
小鸢怔了怔,双颊的霞红立刻攀了上來。她娇羞的点了点头,抿着唇轻笑。
望着小鸢藏不住的喜意,离忧蓦然觉得心中羡慕,她轻声问:“他是怎样的人?小鸢,你同我说说吧!”
小鸢扭捏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他只是个屠夫,成日与些子牲畜打交道,只有一身蛮力和满衣的血腥味,实在沒有什么可说的。”
“那你喜欢他什么?”
“他对我好...”小鸢将头埋得低低的,声音细得如叹息。
离忧笑了笑:“那只要别人对你好,你就会喜欢他吗?”
小鸢眨了眨眼,立刻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自然不是。只是公主突然问起这个问題,我心里也一时沒有这个答案。心这个东西往往由不得自己,不是我说喜欢便能立刻喜欢上一个人的。但是说到理由,小鸢真的说不明白。”
离忧沉默了一会儿,良久,她轻声对小鸢说:“既然明日便要回家了,你今夜就早些休息去吧!”
“是。”
小鸢做了礼,将离忧的房门轻轻掩上,然后退了出去。
房间立刻变得安静下來,离忧走到床边,明明很轻的步子却显得十分沉重。
她倚着床栏,心中满是倜然。
明明是团聚的日子却偏偏见不到最想见的人,月圆人缺,这果然是个清愁的季节...
夜已深沉,漫天的星子闪烁,
离忧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一阵细悠的笛音。
她倏然坐起來,赤着脚跑下床。
踉跄两步,膝盖撞到了桌角上,疼得闷哼了两句,她却也沒有停下查开,只是用力将窗户推开來。
凉风立刻灌了进來,飕飕的,寒气直往她的脖子里钻。
离忧倒吸了一口气,却顾不得冷。
她侧耳倾听,可是除了风声再沒有其他。
离忧心中的烦躁越积越多,她再也坐不住,直接爬上了窗棂。
赤着脚跳下去,落在了软软的草地上。只是这夜露冰冷,立刻将她所有的温暖都夺去了。
离忧沒有回头,她朝着自己的小秋千跑去,庭中的小圆石硌得脚板生疼。
只是到得了那边,却一个人也沒有瞧见。
她垂头坐在秋千上,折腾了半天,终于觉得冷了,连手脚都僵了。
离忧却不想往房中走,她倚在秋千上,总觉得连月亮都在笑她。
“这个时间你跑出來做什么?”一个沉沉的声音响起。
离忧蓦然回首,墨逸正站在她的身后,月白的袍子上溅满了血迹。
离忧沒有回答他的话,她动了动手脚,可怜兮兮的低语着:“我冷。”
墨逸抬手正准备用灵力为她取暖,不想离忧扑了过來,一把抱住了他。
墨逸身体的温度隔着衣衫迅速传了过來,离忧本來僵了的身子渐渐有了知觉。墨逸衣衫上的血腥味挤进她的鼻子,她倏然想起小鸢所说的屠夫,那人沒有什么可说道的,他可不也是一样吗?
墨逸怔了怔,心中明明贪恋得很,却又知道自己不能。
他正当要将离忧推开,却见她不知想起了什么,无故的笑起來,鼻音喃喃的说:“真暖和呢...”
于是,那些故作的镇静和从容分崩离析,墨逸缓缓闭上眼,慢慢的环住她。
庭中金桂飘香,这离人总算是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