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胜数了。朝廷和民间所谓“一骑当五步”之论,早已不限于野战,而是潜移默化成一种对骑兵深深的恐惧。正因为如此,哪怕维持骑兵的费用再高,陈东也倾全力支持镇**和保义军建立一支骑兵,并笃信唯有如此才能与北虏争雄。
赵行德点了点头:“夫战,勇气也。”他语调有些低沉,“朝廷兵马屡屡受挫于北虏,早已如惊弓之鸟,恐怕耶律大石的皇旗一至,尚未接战,襄阳各部争相退兵,自相践踏都有可能。”自河北沦陷以来,朝廷屡战屡败,西京、东南行营更坐视汴梁沦陷,虽然保存了实力,却消耗了军中最宝贵的东西,士气。当已习惯于避战自保后,再让军队去拼死血战,就基本不可能了,除非......他眼神微变。
“我明白了,”陈东又问道,“倘若襄阳兵败,咱们能独抗耶律大石吗?”
赵行德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陈东似有所悟,没再问下去,叹了口气。
这时,掌柜的来报,鄂州城中士绅并官员已经落座,请二位入席,陈东点了点头,便和赵行德携手前往设宴的大厅。鄂州粮草积储颇丰,但在围城当中,仍以节省为要。每一桌皆省去看盘,几个荤素菜肴味道虽美,但陈东吃得味同嚼蜡,只强提精神,显得荣光焕发,拉着赵行德一桌一桌的谈笑风声。在宴席上,陈东当众宣布万余精兵正溯江而上,又加赵行德统御鄂州守备兵马之权,这一任命深孚众望,许多人以为,这下子鄂州防务便稳如泰山了。一些留在鄂州城内州县学祭酒甚至大声地讨论起如何处置奸党在东南的田问题,现在两家既然兵戎相见,对奸党便没必要这么客气,抄没家产是迟早的事,有些人暗暗憋足了劲儿,打算准备钱粮在竞买田产时出手。
正热闹间,江面上忽然传来炮声轰响,众人吓了一跳,不少胆子小的手一颤,连酒水都差点洒了。“乖乖,这水师的将领难道疯了?”有人趴在窗口看,外面并没有敌船靠近,江上炮船连声鸣炮,一股股黑烟袅袅升起,在蓝色的天空中格外显眼。
“这是礼炮。”赵行德端起酒杯走到床前,微微笑着举起,“和过年放炮仗差不多。”
大江船头,童云杰放下千里镜,肃容对着远处,双手保拳为礼。
“究竟怎么回事?”船上的炮长、百夫长、水手炮手都在窃窃私语。童云杰行礼过后,收敛了恭敬的神色,换上严肃的面孔,拄着拐杖再度巡视炮船来,众人一时收声,将这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疑惑藏在肚子里。
似乎在回应着他,炮船上的旗帜变换摇动。鄂州城头充作联络有汉军派给的斥候,识得旗语,不多时前来回禀只有致敬通好之意,众人的心这才放在肚子里。鄂州城防的一多半,现在都靠着这三条炮船巡江维持,襄阳军水师一时奈何不得,倘若这炮船突然倒戈,到让人不知如何是好。陈东见状,脸上更浮现一股阴霾。
欢宴过后,赵行德自去布置防务。在离开之前,鄂州城池类似圆形,不利于火器发挥威力,原先赵行德规划在城墙外面加筑了八座炮垒,但曹良史并不是很看重这些低矮的炮垒,襄阳兵刚刚开始攻打,便将兵力收缩回了城内。赵行德的当务之急,便是等待水上的援兵一到,便组织人马收复东面的几座炮垒,让整个城防火力再度完备起来。
众人都离开后,陈东留下了曹良史,二人面对大江。
江风熏然,陈东道:“邓守一遣使致意,欲和我们言和罢战,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