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岳飞的军令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舒州距离鄂州不近,如果保义军东援舒州,万一襄阳大军南下来夺取鄂州,这根本之地可就危险了。”赵行德将军报递还给陈东,商量道,“辽军盘踞江宁已久,不如让镇**稍稍向西退却。南康在彭蠡之北,湖泽广大,利于水师行动。我可以率保义军东进,在南康与镇**会合。南康的位置恰好和在池州和鄂州的中间,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进可攻退可守。万一鄂州有警,大军可以立刻回援。此时敌强我弱,辽军志气骄狂,我军若稍稍示弱,辽军必然尾追而至。那时候,辽军粮道变成了池州会战时的两倍,又经长途行军已成强弩之末,而我大军集结在南康,可以以逸待劳,说不定能打一个大胜仗。”
陈东本希望能镇**守住舒州,最好能打退辽军,把江南东西两路和荆湖南路、福建路和广南东西两路都屏蔽连成一气,这样一来,鄂州必然势力大张,只需假以时日便成气候。而假若按赵行德之言退往南康的话,则江南东路与福建路都难以保全。
“假如辽军不尾追镇**,而是侵占舒州池州后便经营起来,席卷江南东路呢?连福建路也不能幸免了。”见赵行德似有推脱之意,陈东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赵行德道,“就要看镇**的诱敌手段了。”他犹豫了片刻,又补充道,“铁木哥所部在江淮连战连胜,乃是一支骄兵,若岳将军能让其小小吃一个亏,让后向西退却到舒州的话,辽军十有**会恼羞成怒,一路尾追过来。如果他们不追来的话,我军可以舒州为基地,用水师不断骚扰他们,激怒辽人来攻舒州。”
“可是,这样一来战事绵延日久,百姓苦矣。”陈东叹道,“假如能拒敌于池州的话,就能保全两路百姓了。”他看着赵行德道,“元直,我知岳将军调遣保义军,有些不合规矩,只是,这是国家危难之际,咱们还是同心协力,先打退辽军为好。”
这话就有些诛心,赵行德脸色一变,但最后还是问道:“那鄂州的防务,如何解决?”
“这个就不劳元直费心了,”陈东微笑道,“襄阳尚且在辽军的威胁之下,难以全力攻打鄂州,再说,保义军和镇**还有留守,再加上的州县团练,足以抵挡一阵。”他看赵行德,又道:“岳将军身为枢密使,执掌兵事,这力保舒州之事,就拜托元直了。”
见岳陈二人都执意在力保舒州,而且这事情耽搁不得,若争执不休,迟疑不动,便是最大的失策。赵行德无可推脱,只能应承下来。他微微叹了口气,不禁有些怀念起护国府来,心下觉得,说服一群人比说服一个人,似乎要更容易一些。
赵行德上午对诸军所说的话,下午便传到了马援等保义军中的太学生军官耳中。刘文谷叹道:“倘若旁的武将在军中有这般威望,恐怕沾沾自喜还来不及,唯独赵将军如履薄冰,深恐众军为此而罔顾了大义,真乃仁人也。”马援皱眉道:“陆统制这是怎么回事?要把赵将军放在火炉上烤吗?偏偏还被陈相听到了。”
许国栋檫着兵刃,有些不以为然道:“赵将军不是已经当面分辨清楚了吗?”
马援却道:“乱世之中,诸军无主,最喜拥立大将。赵将军虽然无心,但难保诸将没有这个心思。”他抬头看了看外面,这处营地乃专门给军官住的,马援等人的官阶还不高,外面并无亲兵把守。马援见周围也没有闲人走动,压低了声音道:“成者王侯败者贼。若将来,当真有人欲行陈桥之事,我等当如何自处?”
帐幕中的光线有些暗淡,一时间,众人沉默了下来,良久,贾元振干笑了一声:“这不着边际的猜测,何必杞人忧天呢?”马援正欲说几个笑话把这事岔开了去,许国栋忽然面露警觉之色道:“出了什么事情,傍晚时分,居然击鼓聚将?”他这一提醒,众人都听见了由中军传来的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中军聚将是营统制以上军官,这营帐的几位都用不着去。只是刚刚才说了陈桥之事,众人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片刻后,马援才道:“难不成辽寇进犯,赵将军又要出兵打仗了?”有人竟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众人站起身来,钻出帐幕之外,只见不少士卒都在东张西望,保义军中不像镇**那样军纪森严,有些军卒还在窃窃私语地打听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