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快冲上去!”已经有好几个火铳手喊了起来。
“冲!”张鉊的脸已经扑满灰尘,这股念头无比强烈,他翻身爬了起来,提起手中的火铳枪,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土堆上方的缺口爬去,十几个汉军士卒和他一起冲了上去,惊魂未定的辽军才刚刚爬起身,正抬头朝上看过来。“终究是俺们先爬上来!”不知怎地,张鉊心中竟涌出一片得意和狂喜,他居高临下看着那些辽军,高声喊道:“兄弟们,把他们干下去!”挺起枪刺,第一个着土堆下方的辽军冲去。其他爬上缺口的汉军也一起发喊,端起枪刺,踉踉跄跄地朝下猛冲。
辽军的脸越来越大,从最初的茫然变得恐惧,睁大了双眼,几乎来不及抵抗,张鉊一枪刺便刺入了一个人的胸膛,他的脑中热血上涌,根本没想到他已经一个人冲进了几十个辽军当中。可是,几乎就在片刻之间,又有几十名汉军冲了下来,而辽军居然转过身,连滚带爬地向朝土堆下方跑去。万斤巨炮的轰击,汉军所表现出来的勇猛,让这些刚才还拼死作战的辽军的勇气透支到了极点,终于崩溃了。
张鉊见辽军转身而逃,松了口气,拼杀到现在,手脚都已经发软。“呼——”他脸上露出笑意,土堆上已经看不到站着的契丹人,远处是人山人海一般的辽军,他正想爬回缺口上方去,忽然,无数利箭从黑暗中射来,就在转瞬之间,十几个火铳手都中了箭。张鉊的胸口,脖子,腰腹都插满了箭矢,他只觉天旋地转地倒在了土堆下面,最后一眼看见辽军混乱的脚步,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了出来,“操,周宇你这狗.娘养的,开炮,开炮——”留下这最后的念头,张鉊便再也没有知觉了。
“快,抢城缺口!”萧平指挥放箭射杀了那些不知死活的汉军火铳手,他顾不得斥责那些退后的部属,拔出腰刀,意图亲自带人冲上缺口。唯有城墙土山缺口混战的地方,是汉军火炮霰弹难以全力发挥威力的地方,若适才汉军那几十个火铳手发了疯一样把宫帐军赶下了土山,辽军要冒着霰弹子仰攻,却是要付出成倍,几倍的性命。
“轰——”“轰轰——”城头的火炮开始轰击土山下方,无数的霰弹子“嗤嗤”地四乱飞。“开炮!”“快,弹药——”周宇面无表情地喝道,适才火铳手冲锋抢到了宝贵的时间,只要城头炮火将敌人阻上一阻,汉军就能再度在城墙缺口处构筑起一道防线。
镇远台里,赵行德面色凝重,他亲自夹起一枚烧红的圆铁实心弹放入了炮膛中,药包和湿泥土隔离层已经放入了进去,这烧红了的圆铁弹一旦放入,就要立刻点燃引线。红热的圆铁实心弹颤颤巍巍地放入炮膛,不少炮手都暗暗捏了一把汗,虽然有纱布裹着湿泥土相隔,但所有人都在担心这红热的圆铁弹就这么引爆了药包。赵行德将实心弹推入了膛底,药包没有立刻被引燃,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退到一旁,对炮长点了点头。
这门炮早已对准了辽军那笨重庞大的乌龟壳,火药引线“滋啦滋啦”地燃烧,很快就烧入了炮眼,只见一缕黑烟冒起,很快——“轰”的一声巨响,地面似乎比正常开火还要剧烈的震动。黑暗中,那烧红了圆铁弹带着划着看得见一道弧线,飞快地向辽军重炮的炮垒飞去。
连同赵行德在内,所有火炮手几乎都在看着那道暗红色的弧线,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去,越来越接近“乌龟壳”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成败在此一举。只见那颗红点带着巨大的惯性击中了乌龟壳,接着便没入了进去,消失不见。因为辽军的盾车在三百步以外,城池外炮火声喊杀声交织一片,众人根本听不到实心弹击中乌龟壳的声音,这一切仿佛都在沉默中进行的。
镇远台里也是一片沉默,片刻之后,才听见一个淡淡的声音:“应该穿进去了。”赵行德凝望着那片黑暗,再度用肯定的语气道,“穿进去了!”不然以红热弹的亮度,弹出来也该有点光。众人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童云杰大声叫道:“打进去了!”更多人兴奋地大喊:“穿进去了!”整个镇远台里一片狂喜。好不容易按捺下来后,各炮位的炮长纷纷喊道:“快来给我来一发红热弹!”铁匠们忙不迭地将炉子里烧热的圆铁炮弹夹过去。
“再来一发红热弹!”“轰——”“轰——”
“轰——轰——轰——”一发发炽热的圆铁实心弹,划过一条条看得见的红色弧线,没入那个巨大的乌龟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