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话间,“咚——咚——咚”的楼梯响起,高伯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三人打了个招呼,王玄素笑道:“来得正好,赵将军再指示一下敌营的虚实。”说着将手里的千里镜递了过去。高伯龙笑着道:“赵将军早已指过了。”却接过千里镜朝北方仔细地观察起来。
南山城虽然易守难攻,但狭窄的地峡,同样限制了对汉军对辽军进行反击。这里地势类似兵法所说的“天井”,辽军只需把守住正对着地峡的一段正面,便能封死汉军进入内陆的通道。故而赵行德当初才坚决反对汉军将帅府设在此地。也正因为如此,整个辽军大营,除了正对着南山城的方向营盘扎得硬实之外,其他地方都很稀疏,防范也不严密,在辽阳陷落后更是如此。营垒间的栅栏时高时低,时有时无,到处是马厩马群,甚至在大营北侧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等待萧塔赤率领的九万援军进驻。这片空地与大营之间只有一道矮矮的木栅栏,而且靠近堆积辎重粮草的地方。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大队运粮的马车通过此处驶入辽军大营。每次赵行德用千里镜望过去的时候,几乎都看得到守军缩着脖子,倚着长矛在打哈且。
汉军正是准备从这里横切进去,顺着辽军营垒之间的缝隙,一直往大营伸出猛冲,沿途驱散马群,点燃辽军营里堆积的粮草辎重,在辽军反应过来之前便穿营而过,再从东面的冰路返回苏州关南,届时会有李四海的炮船开火为他们断后。对辽军而言,海冰区域必须宽阔到将汉军炮船远远驱离,才能放心通过,而汉军则不存在这个问题,这一点就决定了汉军可以海水结冰的初期便利用这条通路。
这段时日,不但辽军天天在查看冰层的厚度,南山城的汉军也是一样。而在辽军看来,这不过是汉军防范着辽兵沿海冰进攻而已。赵行德每天还派遣部署凿开南山城附近的冰面。可是这几天气候突然转冷,头天凿开的,第二天便又冻上了。幸好凿冰只是迷惑性的举动,否则守城的汉军可有得苦头吃了。
高伯龙将辽军营盘的形势仔细查看了一遍,确信和昨天没什么变化,方才松了口气。赵行德每战必要收集敌方情况,反复推敲虚实,这个有些“过于谨慎”的习惯,在不知不觉地影响着许多汉军将领。若是往日,高伯龙观察完敌情便会告辞离去,今天留了下来,似乎是没话找话般地聊了些战守配合方面的细节。
赵行德和王玄素都微感差异,高伯龙自己也越来越不自在,终于开口道:“赵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一定要答应。”说这话时,他一张老脸也憋得通红。
“哦?”赵行德道,“高将军有话请讲,赵某能办得到的,一定竭尽所能。”他微笑着看向高伯龙,心里猜测,大概是要南山城的火炮开火掩护,辽军的大营在城头炮位的射程之外,可是汉军的野战火炮大都损失在辽阳城下,要将守城铁桶炮搬出去轰击辽军大营,一旦辽军反击,这些沉重无比的家伙根本来不及撤退。南山城要再承受辽军三个月的攻打,依仗的便是火炮的威力,这些火炮是万万不容有失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高伯龙讪笑道,“鸭绿江女真的额里也和我商量,此次偷袭敌营,想要借用一下赵将军的旗号。”他解释道,“辽军攻城不下,屡屡损兵,嘴上虽然不说,可上下对赵将军都心存畏惧。赵将军又示以仁德,故而好些辽军兵将私下不愿和赵将军对阵,即便是遇上,也不会拼死抵抗。可若是打其他汉军或是女真的旗号,情况就不一样了。打赵将军旗号可以先声夺人,”高伯龙顿了一顿,有些尴尬,“只怕堕了将军的威风。”
赵行德一愣,旋即点头道:“旗号这些物事,待会儿高将军只管去挑,我南山城里的旗号,要多少都可带走。”高伯龙高兴地道谢走了,赵行德心中却生出丝丝惶恐。
“威慑敌胆,倚若城池?我有这个本事吗?应该是张善夫将军,段怀贤校尉,又或者是李四海、韩凝霜、陈少阳那样的人?”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肩头沉重的担子,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空气,将这份惶恐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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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笼罩着厚厚的乌云,星月无光,黎明之前,正是最黑暗的时候。冷风劲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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