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告别青春

    自他们吃完杂酱面再回到学校之后，曲敬阳就时时刻刻关注乃鱼。

    而且，乃鱼也深信，曲敬阳是可以保护自己的人。她吸引他的注意，仅仅是因为，他是个和自己拥有相同特质的人，她需要这样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最起码，有个人在自己身边，会少很多难堪。

    谁都无法准确地算出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蒙受创伤或者身心崩溃。听众们只能礼貌地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乃鱼在不幸中度过了童年时代，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要残忍得多。

    母亲在小县城的医院接受治疗的日子里，常常带着内心的思念和身体上的煎熬，想着乃鱼。母亲起初只是胃痛，疼痛总是没有前兆的长驱直入，这让母亲无法正常生活，这个病来的突然，那么不合时宜，她故意和丈夫吵架，

    为的是不再拖累于他，只是没想到，丈夫真的带自己的女儿出走，这一走，竟是是压垮母亲的最后防线。

    很多个日日夜夜，母亲都无法入眠，乃鱼不在的日子，她会抱着一家人仅存的照片泪流满面，偶尔会让自己的哥哥漫无目的推着她在医院楼下走。在那样的时刻，她无比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形单影只。她活着的情感所系，从来都是自己的家人，还好，她还有自己的儿子陪着，只是儿子尚小，以后只能仰仗自己的哥哥来代替他的父亲养活他了。

    母亲和乃鱼打过电话，大多数时间都是她的父亲接听，不是在送外卖的路上，就是在帮别人卖房子。她不敢告诉丈夫，一直到真的离开人世的时候，乃鱼的父亲才知道自己的妻子隐瞒了这么多，后来乃鱼父亲攒了些钱做了些生意，渐渐扩展到了海外，终于熬出了头却没有时间再陪乃鱼。

    乃鱼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泼她可乐的女生不知道去了哪里，大部分学生都在紧张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班里的吊扇即使开着也依旧不能消暑。

    乃鱼报考了体育生，每天都在拼命的训练，所有人的高考，都是这般兵荒马乱。

    乃鱼向往着六月以后的世界；在每一个寂寞的长夜里都期待着星海为她绽放，期待世间万物都代替她悲伤，眼泪砸在书桌上的声音都像是在为她祈祷，她也时常看着自己的数学教材默默的出神，无时无刻都在期待着成功，她经常打着微弱的光在阴冷的宿舍楼里写字，也因此，被同宿舍的人看做异类。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咬咬牙，又继续写。在食堂拐角处偷偷背书，又害怕被人窥探嘲讽。

    异常焦虑的乃鱼变的特别暴躁，敏感、脆弱，甚至受不了一丝一毫的打击，她的忍耐在一次体育课上没有防备的爆发了。

    尖酸刻薄的声音差点撕碎了她的耳膜，“你能不跑的快点。”“踩着你了啊！对不起哈哈哈！”

    已经好几天，后面的那个人都连续装作不经意踩到了自己，乃鱼实在忍无可忍，在众人的目光下扯着那人的头发，又踹了她一下肚子，一场冗长的闹剧最后在体罚中结束。

    老师没有怪她，只是因为她成绩足以碾压别人。她在别人面前扯下了伪善的面具，露出了最凶狠的一面。她并不是传闻里那样的不堪，

    只是缺乏一种善意的表达方式，让人觉得她不好接近。

    她和曲敬阳走的很近，逢年过节她都会用心给曲敬阳准备礼物。

    曲敬阳最喜欢送她吃的，

    她会小心翼翼的保存着。一颗酒心巧克力，让她开心了许久。

    他们在无聊乏味的高中时光里渐行渐远，直到结束高考这场悲戚的闹剧之后，他们再也不曾遇见过。有那么一瞬间，乃鱼非常曾渴望做一次主角。那个故事里的主角可以不再自卑、不再尖锐、不再被孤立、被践踏；甚至可以像眼前的曲敬阳一样令很多人喜欢。

    他高考结束之后，乃鱼打扮的很好看。找了专门化妆的人为她化了精致的妆容，穿上了从来没有穿过的碎花棉布裙。她瘦了很多，也变得更漂亮了。她站在他面前，对他说，“再见了，曲敬阳。”

    “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可是我好伤心，我要见不到你了。”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才开口，“你答应我，你要加油，我们大学见。”

    乃鱼说，曲敬阳，谢谢你。我们还会见面的是吗？

    这句话，乃鱼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会的，傻姑娘！还可以电话联系啊！”

    “好吧！”

    乃鱼跑到他的身后，说，你闭上眼睛。

    曲敬阳疑惑，乖乖闭上眼睛，乃鱼这才发现，曲敬阳的耳后有一颗痣。

    乃鱼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轻轻的拉开曲敬阳背上的书包，放了进去。

    “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曲敬阳睁开眼睛，直视着她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装进去的信，回去再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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