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英台的房门外传来几声嬉笑,声音尖细渗人。
陈四没法再冷静,招呼众人躲在他身后,抽出铁刀就往房门上劈。
也不愧是曾经杀人如切菜的土匪头子,使了十足的力,终是把门给劈开了。
陈四定睛一看,刚刚还有人在笑的房门外,现在竟是空无一人。
众人只得行至廊上探查。
只一瞬间,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掉落到他们面前,血浆溅了护在前头的陈四一脸!
是之前守在驿馆门口的杂役们!
他们被人杀害,身体被吊在驿馆梁上,头颅被抛到行廊,双眼突出,舌头长长地伸出来,表情十分痛苦,应是死前受了极大的折磨。
陈四虽也杀过人,却往往是一刀毙命,也不曾见过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他彻底被激怒,朝着楼上大骂:“妈了个巴子的,是哪个道上混的,报上名来,敢在你陈爷爷眼皮底下装神弄鬼!”
回答他的只有鲜血滴在木板上的滴答声。
谢芜脸色发白地看了眼英台,英台朝他点点头,两人继续往楼下走。
短短的一段路,所有人都走得膝盖发软。
除了他们的厢房没事,一路上,其他房间已门庭洞开,客人一个个被割了头颅挂在厢房梁上,表情凄惨恐怖,最小的不过才十岁。
雷霸天已经快崩溃了,怕引来凶手,竭力忍住想要疯狂尖叫的冲动,眼睛里包了满满两筐眼泪。
絮风还有几分理智,拽着愤怒的陈四抢先走在英台和谢芜前面,轻声招呼谢芜的几个护卫围着两个主子。
此时整个驿馆散发着血腥和腐烂的臭味,大厅房梁上倒挂着的人头渗着血水,砸落到一楼餐桌的碗里。
柜台边,掌柜早已挣脱了陈四的绳子,幽幽地站在那里算账。
陈四见到掌柜没事人一样,抬拳就要上前揍人。
英台急忙出声:“陈四,住手!”
众人走到掌柜面前一看,只见他一脸痴笑着在那里拨算盘。
他嘴里重复念着:“死了一个,三个,八九个,死了,都死了哈哈哈哈!”
谢芜执扇敲了敲柜台,柔声道:“醒醒,天亮了。”
掌柜迷蒙地朝谢芜看去,眼神呆滞,脑袋机械地点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嗓音尖细,和白日里的声音完全不同:“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谢芜看着掌柜的鬼样子,也忍不住头皮发麻,问道:“你是活人吗?”
雷霸天一听公子这么问,吓得再也忍不住,哆嗦着抽泣起来。
掌柜被雷霸天的哭声吸引,脖子木木地转向他。
此时的掌柜已经双眼泣血,抓了几枚果脯缓缓递给他,染血的果脯在他手里一颠一颠,他双眼空洞,竟笑着哄起雷霸天:“不,哭,不,哭。”
雷霸天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使劲跑向大门口。
也不知这小孩是哪来的劲,竟然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不好!我们快追上他!”英台禁不住浓郁的血腥味,已是胃里翻滚,见雷霸天冲出去,怕他有危险,强撑着追出去。
众人也是顾不得许多,都冲出驿馆。
驿馆里,掌柜缓慢转回头,血泪一滴一滴落在算盘上。
他手上的肉已经剥落,只剩下一副骨头,仍在拨着算盘,嘴里一点一点地念着:“别,离,开,这,里。”
英台跟着雷霸天的脚步冲出驿馆,发现前方已是火光冲天,之前在驿馆里竟然毫无察觉。
大火无穷无尽,黑烟直冲云霄,把云层烧的通红。
英台被浓烟刺激得眼泪直流,恍然间看到天空中一只断了脖子的朱雀。
她慌忙拉住逃窜的雷霸天,正要出声安慰,却见他回过头,脸上已没有了泪痕。
他嘻嘻笑起来,手上闪现一把匕首,毫不犹豫朝英台刺去,力道比一个成年男人还要狠。
英台来不及往回跑,往地上一滚,匕首一下穿透了她的左肩。
钻心的疼,英台不可置信地看着鲜血顺着匕首留下来,而雷霸天仍是一脸笑容。
意识在消散,英台此时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大家也遇害。
她不管雷霸天笑得一脸阴森,吃力地转过身想要提醒后面的人,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好痛,祝英台终于挺不过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