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临行

    纳兰静雪正骑马行在不远处，挺直的腰背，颀长矫健，他的侧影好像刀削斧凿一般，流畅。毫无累赘。

    “嗨。”我突然冲他叫了一声，双手扒拉在窗户上，将下巴搁了过去。懒懒地歪在那里。

    纳兰静雪闻言，将马策近了一些，探寻地望着我。

    “除了芷蓉，你还喜欢过谁？”我开始八卦起来。

    他先是一愣，然后直接无视我，手中缰绳一抖，直接策马上前。

    我又将脑袋缩了回来。

    抬起头一看，长乐正瞠目结舌地望着我。

    “怎么了？”我问。

    难道我的脸上长花了？

    “不是，只是……只是……”长乐有点发窘，犹犹豫豫地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帮纳兰静雪回答道：“除了芷蓉姐姐，四哥从来没有沾花惹草过。四哥和其他几位哥哥都不同。就算芷蓉姐姐，当初也是芷蓉姐姐自己说喜欢四哥，又经常在一起……”长乐是个乖孩子，她以为我在吃醋。

    我笑了笑。

    其实以纳兰静雪的年纪来看，此时的他三妻四妾也很平常。因为有芷蓉挡在那里，反而让他的婚姻大事耽误了下来，正好让我落了一个便宜。

    所以，我怎会吃醋呢？我几乎要感谢芷蓉郡主了。

    可是……

    纳兰静雪还是喜欢芷蓉的吧，即便现在发现了芷蓉的异常，也知道了她背地里有其他打算，但还是喜欢的，如果不是喜欢一个人，他的眼神不可能如此温柔。

    “长乐呢，除了柳淡墨，以前还喜欢过谁？”我没有从纳兰静雪那里八到八卦消息，又转头望向了长乐公主。

    好吧，我承认自己太无聊。

    长乐脸色一红，嗔怪道：“这种事情，怎么能……怎么能……”

    “都是女孩，说说无妨，我会替你保密的。”我开始游说她。

    长乐却死都不肯开口，她的头左右偏了偏，打算顾左右而言他，也在此时，马车的帘子被风扬起一角。长乐轻声道：“又是三年一度的科举时期了，可惜我等不到它的放榜……”

    她的声音轻了下去，好像羽毛慢慢地坠在了湖面上。

    涟漪四逸。

    我也突然想起，长乐公主已经与蜀国的国君北辰银月有了婚约。无论她喜欢过谁，或者正在喜欢谁，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再过二十天，她就要远赴蜀国，作为和亲公主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

    我也不敢再说话，目光顺着长乐的视线，一并朝长街一侧的书院望了过去。在那里，来自全国各地的考生全部聚集在此，历时三天的大考，将在明天拉开帷幕。

    这些围聚的考生，都是第一次参加科举，特意来考试现场踩点的。

    一眼望过去，都是或清隽或憧憬的年轻的脸，他们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了彩虹色的幻象。

    也许，再过几年，这些容光焕发的理想，都会磨成古井吧。

    我心中概叹，正想将视线收回来，却在此时，看见了一个非常非常熟悉的身影。

    他也正转过头来，远远地朝马车望了一眼。不过，掀起的帘子很快落了下去。他没有看见我。

    唐少卿。

    是那晚在芙蓉镇分开后，便一直没有任何消息的唐少卿。

    他居然真的来参加科举了？

    我哭笑不得。

    唐少卿并没有看见我，我自然也没有下去打招呼。

    可是放下帘子后，心中未尝没有一点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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