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何起下

也许是因为他是弹钢琴的吧。

    他演奏的很专注，在他的音乐里你会觉得协奏就是破坏了他音乐的清新，没有任何的乐器可以和他融合。

    那是一种会叫你静心静气的演奏，很是唯美。

    在快要结束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是用英文，他说这是今天最后的一曲，送给他朋友的女朋友，林小婉捂着唇，难道说的那个人就是她吗？

    周一围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可以冷静下来。

    林小婉觉得屁股下面可能是张钉子了，在这种环境下，她没有办法淡定。

    台子上是三个小提琴和一个大提琴协奏，然后就是钢琴。

    那曲子林小婉听过的，就是周一围演奏过的那一曲。

    林小婉顺着周一围的脸看过去，他只是闭着眼睛，很是专注的听着。

    台子上的男人手指在黑白的毽子上跳动，他的手就是天下间最美丽的音乐，弹奏出来叫你动容的声音，让你欢让你喜，让你忧。

    他的话很少，几乎都没有，只有中间说了那一句话。

    最后完美的收音，他看过来对着林小婉微笑。周一围推着林小婉的手。

    “站起来对着他们微笑。”林小婉整个过程都是懵懂的，她被周一围给推了起来，她站着微笑，全部人的掌声送给她，送给了那名钢琴家。林小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了不起的，可是这一刻所有的灯光全部照射在她的脸上，映出她幸福的笑容。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当灰姑娘，她现在是明白了。

    散场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十一点了，出门门外停着各种各样的豪车，林小婉和周一围依然是步行。

    “你不需要和他说一声在走吗？”周一围笑没有说话。看着她上去，林小婉有些犹豫的说着。

    “你要不要上去？”喝杯茶之类的，都可以啊。

    周一围揉揉她的头发。“你上去吧，我看着你走。”

    林小婉迈着步子，走两步然后停下脚转过头去看着他的脸，他在笑。在走两步，在回头，他就一直站在哪里，没有动，一步都没有。林小婉蹦蹦跳跳的一直上了楼，站在窗子边看着下面的人，拿着电话。

    “我到了，晚安。”

    “晚安。”他轻轻的说了一声，然后才慢慢的转身离开。

    这次换成她看着他走，一步两步，他也笑着频频回头。林小婉小幅度的挥着自己的小手，吐着舌头。

    “给一围打电话，现在马上让他回来。”

    老太太的心脏有点充血，这么晚了，又是什么事情啊？“这么晚了，周可能都睡了。”

    “我叫你给他打电话，让他现在就回来。”

    老爷子对着老太太就吼了一声出去，老太太缩了一下身体，只能无奈的去给儿子打电话。

    周一围接到电话，让司机过来接自己，报了地址，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车子缓慢的停下，他打开车门坐进去，带上车门，车子再次驶离黑夜之中。

    周家灯火辉煌的，到处都是灯光，周一围从车里下来，扣上西装的扣子，进了大门。

    老太太等在外面，她看着周一围进来，拉着儿子的手，苦苦哀求着。“周，你就当是为了妈妈，你忍忍好嘛，你要跟你爸起冲突，妈真的受不了了。”如果她可以选择，她也宁愿像是别人家那样，她去香港，这个家谁愿意留下就留下，她已经老了，不求了。这些年了如果还想不清楚，她就是白活了，她不可能离婚的，可是她可以离开的，是不是她离开了，丈夫和儿子的关系就会缓和呢？

    周一围看着母亲的脸，手术过后她老了很多，也没有别人那样的年轻，也许很早就老了。心老了。握住母亲的手，然后松开上了楼。老太太坐在下面，上面父子两个人显然是又吵了起来，老太太捂着胸口，周一围的声音不大不小，可是老爷子的声音很大。

    “混账东西，什么女人你都能要，干净不干净的，是不是对方是个女的，你就能要？”老爷子指着周一围的鼻子开骂。那是什么货色，竟然玩真的？他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周一围看着他伟大的父亲，他觉得悲哀。“你有爱过嘛？”他淡淡的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可是马上自己又神经的笑了笑：“你爱过，不过那个人不是我母亲而已。”

    老爷子抓在手里准备砸过去的东西顿了一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周一围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很讨厌虚伪的人，虽然他也是。“父亲大人，您知道您留给的印象从高中以后是什么嘛？虚伪，小人。”

    咣当！老爷子这次是真的动气了，拿着手里的砚台直接砸在了周一围的额头上，马上就见血了。不知道到底砸到哪里了，血哗哗的淌，他伸出手捂着额头，然后将手送到自己的眼前，一手的血。

    他呵呵的笑着。“我宁愿扒了我身上的皮，我宁愿是疯子的儿子，我宁愿我早就死了。”

    周一围红着眼睛呢喃的对着老爷子说着话。“滚，给我滚。”

    周一围转过身打开门，看着外面站着的母亲。“妈，我真的宁愿我不是你的儿子，真的。”

    这样就可以不用痛苦了，什么都不痛了。

    老太太捂着脸嚎了出来，她从来没有这样的失礼过，她一直就是一个好妻子是个好妈妈，是个好儿媳，可是她现在这样的哭着，没有顾忌的哭着。似乎是在宣泄着自己心里的不满。

    周一围在车子里坐了一夜，就那么的坐着，动也不动的坐着。早上的时候，他动了动自己的腿，有点麻。他抽了太多的烟，嗓子有点哑。

    启动车子回了公司，他知道说那些话伤害到了母亲，可是他真的很累。

    回到公司一直很忙，没有中间休息的忙，忙啊忙的，忙到最后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了，就像是长时间写着一个字，写着写着就面目全非了，看不清了。

    坐在办公桌前，双脚举在上面，就那样坐着。他的世界一片静寂。

    林小婉买了一杯咖啡，意外的看见了蒋晨，愣了一下。“买咖啡啊？”

    蒋晨难得想出来透口气，其实不是来看林小婉的，主要在这里坐的时间太久了，也没有想其他的就来了，没想到她会来。

    “是啊，好巧啊，你也买咖啡？”

    两个人不咸不淡的说着，蒋晨的脸色不太好，林小婉小心的看了一眼。

    “你的脸色很不好，早点回去休息吧。”

    蒋晨对她点点头，林小婉买了两杯外带，然后独自离开了，蒋晨在后面看了林小婉的背影。

    他是为了林小婉才会伤身体的？不是。当然不是，他们分开已经很久了，他虽然怀念，虽然现在觉得万分的可惜但是还是希望她能幸福。如果这个幸福是要周给的，那么他会抱着祝福的心态。蒋晨收回视线，自己掀掀唇角，可能是病了太久吧，他有些无力的垂下唇角。下午何云冰看见的照片里，她儿子眷恋的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何云冰将照片拍在桌子上，她拿起自己的电话。

    林小婉给周一围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吃午饭，周一围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现在已经中午了。

    “出来吧，姐姐请你吃饭饭。”她调皮的说着。

    周一围无声的笑笑，撑着头。“林小婉，你说如果没有信心在活下去怎么办？”

    人是不是都会有那样的瞬间，黑色的空间，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是绝望，什么都是心灰意冷。

    多少钱多少物质都无法填满的，满心的空虚，对这个世界的无奈，对这个现实的不接受，是不是会有？

    林小婉心里一紧，她一直觉得周一围的情绪很不对。

    “周，我们去看医生好吗？”她轻轻的说，其实林小婉是觉得他现在的神经有问题，她说的很轻松。

    周一围笑了。“你是不是以为我是神经病了？”

    林小婉摇头，可是他听不见。

    林小婉还是陪着周一围去了医院，看的精神科。

    医生让他先出去等着，让林小婉留下来。

    这样的经历是周一围没有接触过的，他的世界里要么是有家庭医生，要么去了医院都是围着他转的，可是像是现在这样挂号看病，然后他竟然真的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静静的等着她出来。

    那一刻她像是他的家人，那一刻他们的心贴着心，没有距离。医生看着林小婉。

    “忧郁症，可能是压力过大，可能是想的事情太多。”林小婉的背慢慢的靠在后面的椅背上，竟然是忧郁症。怎么会是这个呢？他明明那么的好，怎么会得忧郁症呢？

    林小婉不信，她抓着医生的手，神情很着急，满脸的表情很急。“医生不会的，他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他不会得忧郁症的。”

    医生无奈的说着。“依我看，这不是他的第一次，现在只是复发了而已，你要注意看着他，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是灰色的，一旦他觉得这个世界毫无眷恋，那么他会做出你想不到的事情。”

    林小婉想起打电话时候，周一围说的那些话，他说如果没有眷恋了怎么办？

    她拎着包走出去，周一围有些迷茫的看着她的脸，林小婉搀扶起他的胳膊，挽着他的臂弯，和他肩并肩。

    “周，我们谈一辈子的恋爱好吗？一直到你结婚为止，把这个当做是眷恋。”

    眼泪掉在他的掌心里。迷茫的周一围，失落的无奈的周一围。

    他只是站住脚看着她的脸，像是不明白她怎么哭了，林小婉抱着他的腰。

    林小婉找到周世兰，想找周世兰太简单了。周世兰看着那个女人，没有想到她会来找自己，她想对自己说什么？

    不过她不会给她机会的，周世兰才要打电话，电话就响了起来。

    “大姐。”是周。周世兰赶到周一围办公室的时候，他坐在哪里，周世兰有些恍惚。周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的，难道，她的心快速的跳动了两下。周一围缓缓的看过来，对着周世兰笑，周世兰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在酒店的大堂里，林小婉和周世兰面对面坐着。

    周世兰也许是昨天没有睡好，她的脸色不太好。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林小姐你应该知道，我的时间很是宝贵。”

    也许是头真的太疼了，她伸出手指慢慢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下跟着一下，频率很快。

    “你……”林小婉看着周世兰的脸色很不好：“你身体没事儿吧？”

    周世兰冷哼。“林小姐，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的，你又想要什么了？这次想要的是周太太的位置？还是钱，或者你又要发挥你伟大无私的风险精神了，你这次算计的人是我的弟弟嘛？”

    周世兰的额头青筋跳动了两下，她撑着。头越来越疼了，有些控制不住的疼。

    林小婉有些哑言，这些都是她想到的。“我想跟你谈谈周的情况。”

    周世兰太过于激动，她打翻了手里的杯子，弄了自己一身，有些狼狈的站起身，看着林小婉。

    “你跟我谈周？你算是什么东西？林小婉我就搞不明白了，每天有这么多的交通世故，为什么你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呢？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我多希望下一个死去的人就是你，你明白吗？我有多么的讨厌你，你以为你打着周的旗号，我就会对你刮目相看是不是？”周世兰的声音不算是大，可是只要有耳朵的都听见了。

    林小婉咬着唇。周世兰将钱仍在桌子上就走了。她打开车门，抖着手坐进去。周世莲给她打电话，好半天她才接起。

    “喂。”

    “大姐，你在哪里，我看中一件衣服，你穿肯定好看。”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能不能别每天就想着买衣服，买东西花钱。”

    周世兰将电话砸在地上，她的情绪太不稳定了，她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下来。

    等了好半天等情绪缓和下来，她才开着车里离开，到家里的时候周世莲的电话跟了进来，她坐在沙发里，静静的接起。

    “大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华天欺负你了。”周世兰慢慢闭着眼睛，从来没有这样的为难过。

    “世莲，以后周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不要管。”周世莲也不知道她大姐是怎么了，可是这事儿怎么能不管？

    “姐，你有没有搞错啊，周发神经，你也跟着发神经，他现在就是发疯你知道嘛，他要的那个女人是什么货色？就是一个B子。”

    “我说了，周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周世兰的声音又是没有控制住的大了起来，被她吼的周世莲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问了一声：“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她不是傻子，从大姐三番两次发火的势头就看出来了。

    周世兰敛下睫毛。“世莲我很累，我想休息了，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拔掉电话线上了楼，一直睡，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楼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在做梦里没有办法挣扎起来，她着急，可是接不到，她好累。从梦里挣脱开，一身的冷汗，全是冷汗。

    “对不起华太太，可不可以帮我联络一下华天，孩子不舒服不知道怎么了，我给他打电话，可是他没有开机。”

    周世兰突然很是烦躁，她看着电话，最后只是很冷静的轻轻的说着。“你和你儿子的死活跟我没有关系，找华天自己找去，别来烦我。”

    对面的女人倒抽一口气，她怎么能那么说话？如果要不是因为孩子现在病的严重，她也不会这样的。周世兰当天夜里想着回到家里的华天提了离婚。华天本来就是带着怒气回来的，他当然知道了周世兰说了一些什么。

    “你怎么不去死，那是我儿子。”华天红着眼睛。周世兰很冷静，如果是以往她绝对会发飙，可是这次她安安静静的没有吵闹。

    “华天离婚吧，我和你生活的太累，我不爱你，我给你的爱人倒地方。”华天心里有点慌，她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她先挑衅自己的。周世兰静静的坐在床上。“你就是这样的扶不上墙，你打算从我的身上还捞多少的东西？”

    华天红了眼睛，她在看不起他？他动了一次手，就会想动第二次，他举起拳头眼看着就要打在周世兰的脸上，可是下面有冰凉的东西对着他的腹部捅了进去，还在用力。他看着周世兰，脸上闪过一丝害怕，是剪刀。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剪刀，对准这他的腹部。

    “你有本事你就捅一个试试。”哪一天周世兰都不会跟他一般计较，可是今天不同。

    她还在用力，华天已经感觉到了疼，真的要是在用力点，就真的捅进去了。

    华天如果要停手，可是觉得没有面子，这个时候华母从外面推门进来。她在下面就听见他们一直嚷嚷着，华天回来的时候又带着满身的怒气。

    周世兰当着华天的母亲一字一字的说着。“我瞧不起你，从来都没有瞧得起过，现在不会瞧得起，以后不会瞧得起，华天我替你悲哀，你要我告你重婚罪嘛？以前我是愿意忍，可是现在我不想忍了，我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