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空中这低得仿佛一抬头便触手可及的层层乌云,听着耳边有如炒豆般连绵不绝的阵阵雨声,思丹遮面青纱后的一双清眸睁得好大——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是,春天啊。
记忆中的春天,不都是一片冰雪初融、万物初醒的清新怡人的景色吗?就算会有雨天,那也是珍贵如油的春雨啊,曾几何时会象现在这样,未时刚过,四周便昏得好象傍晚时分,这狂洒而下的颗颗雨珠,即使是在仲夏之季,也不多见啊。
思丹从茶棚的一角向中间的位置挪了挪,以避那些弹落在她长裙上的水滴。诺大的茶棚里,此时此刻,除了那冲茶的老板兼伙计,也就只她一人。
女孩收回仰首望天的目光,微微叹了口气。面前的茶水已换了数次,可她却一口都没有喝过。这次自己一声不响的便独自出谷,也不知道到底对还是不对,宇文大哥和李情大哥,还有苑歆姐,应该会很着急的吧?但是,无论对或不对,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只要能找到苑歆姐悲伤的根源,那自己所做的所有都会是值得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可是,当日的那一幕依然十分清晰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中,并不时的在她眼前重现——在那之前,她从没有想过,不,根本是不敢去想,她那素有“冰灵美人”之称的苑歆姐,她那很久以前便与自己的宇文大哥相亲相爱的苑歆姐,居然、竟然,会在年三十的晚上,在谷中近二十名长辈级的人物面前,拒.绝.了.宇.文.大.哥.的.求.婚!
拒绝的原因——苑歆姐,居然,已经嫁了人?所嫁的,竟然还是出云庄的一个下人……这,她确定自己没有在和在座的所有人说笑吗?
她不知道苑歆姐当时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当看到自己这个感情从不外露的苑歆姐为那个叫作“周日”的混蛋流下了用情至深的眼泪的时候,她的感觉只有一个——天塌了!!
不能相信,不敢相信,或者是自己根本不愿意去相信,苑歆姐,会流泪,而且,还会对一个男人付出如此的真心,真心到单是看到她的眼泪便能让人肝肠寸断的至深地步。
这不是真的,他们,一定是在演戏吧?
苑歆姐不是只爱宇文大哥一人的吗?她不是曾经暗示过我们在座的所有人,她今生非宇文大哥不嫁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今天,她,会为了另一个男人流泪,而且还是毫无避讳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道,苑歆姐生病了?还是……那个叫作“周日”的混蛋,真的,那么,优秀?
不,不可能,那个混蛋怎么会优秀,会让自己的妻子如此伤心难过的男人,那个居然敢抛下苑歆姐的男人,那个对这么好的女孩都会始乱终弃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优秀,他又哪里优秀了??
于是,带着愤恨、不解、迷惑和几许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好奇,她,思丹,明心谷的第一美人,就这么从谷里溜了出来。她对自己说,一定要找到这个叫“周日”的混蛋,一定要看清楚这个叫“周日”的混蛋,一定要凌迟这个叫“周日”的混蛋……对苑歆姐犯下如此罪行的男人,怎么可能轻饶他?
只是,这次出谷出的如此充忙,自己既不知道那个“周日”长的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的高矮胖瘦,这人海茫茫的,究竟,该到哪里去找?
她苦苦一笑,心不在焉的端起瓷碗,忽的发现,茶水居然又已经凉了。
茫无头绪的感觉,真的,好烦啊!
蓦地里,本是乌云滚滚的天空猛然一亮,接着,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道刺目的电光从天际中央出现,嘶吼着划破重重云气,投在茶棚不远的一处空地上。
不经意的抬起头——于是,在不远处的那块空地上,在这狂胜倾盆的豪雨中,在这让人惊心动魄的裂空电光下——她,看到了他——这,就是,思丹生命里看到他的第一眼。
虽然衣衫褴褛,甚至已经破不蔽体,却仍是大大咧咧的坐在雨中;明明啃得是一块又冷又硬,甚至已经脏得发黑的烧饼,却仿佛在品尝天下少有美食般露着让人恶心的笑容……
白痴!——这,就是女孩初见他时的第一印象。
但是,好奇怪啊,他,不怕冷的吗?这种天气,虽然冬天已过,可是,即使有武功在身的自己都能感觉到丝丝而侵的寒意,他,没有可能感受不到啊……难不成,他,是个高手?
思丹心中一动,这样的高手,不就是明心谷现在最最缺乏的吗?她站起来,从包袱里取出一只馒头,在茶棚老板惊疑的目光中撑起油纸伞,走入雨中,走到这个白痴的面前。
面对女孩递到面前的馒头,面对身段如此动人的美女,白痴却只是傻傻的笑着,漫不经心的瞟了她一眼,然后,淡淡道:“请问,姑娘,这个,是给我的吗?”
女孩点着头,心中却在微叹——唉,看来是自己走了眼,眼前的这个男人,哪里象是什么高手了,他,分明就是个真正的白痴嘛。
男人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接过这意外之物,然后珍而重之的藏进怀里。
看了他好一会儿,女孩的心中,却有一丝疑惑在不住的攀升。
说实话,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叫花子,但是,她的心里又隐隐觉得,他,并不普通。十分可笑的是,对于为什么会有这么矛盾的认知,即使她自己都不能确定,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的话,那只能归结到“女人的直觉”这一点了。
男人一个烧饼下肚,似乎是被噎住,一边打嗝,一边捶打着前胸,过了一会儿,他长长的吐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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