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定有人。
敏感如她,训练如她,极轻易地就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细微变化。所以,她才会突然支开亚加。
一片沉寂。仿佛這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
她静默地站着。等待。
半晌,身后传来的声响。火光下,一道身影被拉长。
终于出来了吗?她浅笑着转过身。视线在接触到身后的人的一刹那——凝结住了!
她知道周围有人。等待时,转身前,她做过千万次的推测。
军士,闯入军队刺客,路过的守卫,甚至是——拉西斯!
可是,结果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是军士,不是刺客,不是守卫,也不是拉西斯。
面前的人,熟悉,却又陌生。
熟悉,是曾经的熟悉,那种熟悉到朝夕相对,心心相印,海誓山盟的熟悉。
陌生,是现今的陌生,漫漫人生,形同陌路,虽近在咫尺,却相隔天涯。
银长丝飘摇多情,细长眼眸,深幽墨绿,柔情依旧。深邃的轮廓,柔魅的线条,坚挺的鼻,浅薄的唇。淡紫衣裳,华丽腰带,他俊不失英气,潇洒不失温情。
他依旧是他,容颜不曾有丝毫改变。可是,他然再是他,他的心,他的情,很久之前她便无法看透,如今,她也不想去看透。
他们之间,早已在那个沉醉迷人的晚,划上利落却也伤人的句点。
只是,为什么,他会出现?为她而来,抑或只是走错?
收起满心复杂的思绪,她淡定地看着他,没有慌乱,没有无措。于是,她镇定自若,从容冷静地笑了。
她笑着看着他,看着他满脸的错愕,然后低落,然后黯然,直到恢复平静。
“王弟,你怎么会在這里?”她先于他开口,笑容犹在。
安诺亚斯无神空洞的眼眸在听到那句“王弟”时,闪过一丝光点,转瞬熄灭。
“……王嫂。”温软如旧,好听依旧的嗓音。
“我路过……不,不是路过……我……”他用她能够听到的声音低説着,矛盾似乎还带着挣扎的话语。
“王弟不会是晚上无聊出来散布吧?只是,這步似乎散地远了点,王宫离军队似乎远了点。”她玩笑般説着。心中却揣测万千。
难道,拉西斯已经知道她的下落,而他是来监视她的?可是,這不可能。拉西斯绝对不会派他来监视她。
只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可以解誓理由。
安诺亚斯直直地瞅着她。
“……贝蒂。”再次开口,他直呼她的名字。深潭般的眼珠温润如翡翠,却被飘渺的雾气笼罩。
他要怎么开口才好。
那天,他一路跟着失魂落魄的她。看着她遇到亚加,看着她和亚加离开,他一路尾随,不曾离开。
這些日子,她的每一件事情他都知道。他更看到了一个不同于平日的她。
尽管她身上穿的是简陋不堪的粗布衣裳,脸上涂抹着伪装的劣质油,藏起金的长发,她依旧是他眼中最丽的公主。
辛勤劳作孤单一人的她,与亚加在一起的她,与扬在一起的她,在他的眼中始终是最绚丽的风景。
而他呢,只能远远地守望着。他不可以靠近,他更没有资格靠近!
心会痛,会颤抖,甚至还有绝望。
他不想她那么辛苦啊!
曾经以为,成为了王兄的王,她应该会快乐。他坚信王兄会给她快乐。
可是现在呢,他似乎错了。
王兄的确会给她快乐,会爱她,会永远守护她。
可是,他明白,贝蒂要的,是唯一的爱。而唯一的爱,王兄也许永远给不了吧。他要对整个埃及负责,要对所有的子民负责。他会有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的时候。
而他来這里,便是抱着一个决定,一个挣扎很久的决定。
面对她的时候,他却开不了口。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被她唤作“王弟”,他什么都説不出口了啊!
“我想王弟还是叫我‘王嫂’比较好,直呼王嫂的名讳,于礼不好。”他已不是曾经那个可以這般称呼她的诺了。他是安诺亚斯,不是曾经的诺!
闻言,他的眼中出现浓烈的苦楚。
他走上前,走近洛贝蒂,突然地抱住了她。而她躲闪不及,只能被他拥进了怀里。
“如果因为曾经对你的放弃,你恨我,我无话可説。可是,贝蒂,你知道吗?作出那样的决定,心痛地快要窒息了!那样的感觉比死还要难受!”
他以为,他可以忍受的。
可是,原阑行,真的不行。
看到她如他所愿地,成为王兄的,看到她巧笑倩兮地称呼他为“王弟”,他要用尽所有的气力,才能够克制住顷刻间就要崩溃的理智!
“這样难以忍受的难受折磨着我,我真的好想立刻就……死去。”死了,便可以解脱了吧。死了,就不会看见她的冷漠,她对他的无视。死了,或许她还会记住他,偶尔地想起他。
“所以,看到现在的你,這般辛苦地在這里。我不能够再退缩了。不能够,如果再次退缩的话,我会死的。”
他松开她,凝视着她的眼睛,痛苦地重复着:“贝蒂,我会死的,真的会死去……”
诺……
她沉默地看着他,终究没有説话。
他的话,她很感动,可是她要説什么?她能説什么?
“贝蒂……跟我离开。”他的表情缓和下来。
“离开這里,离开埃及,永远不再回来。”(全本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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