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他虽仍仇视官府,可为保他结义大哥陆辉一家,以及三哥吴成遗留下的母子安生,宁愿忍辱负重反助官军,倒也是个义气之人。可见竺敬单骑闯阵,浑然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做回事,他不但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官军的一种抗争,盼将他大哥等人安顿好后,怕是这曾经牟山的第四把交椅也是存了必死之心。
想到此,萧唐说道:“等征剿张迪后,官府自会还你与你大哥一个清白身子。以后的路还长的很,又何必存轻生之念?”
竺敬沉吟片刻,忽然说道:“当日我与萧任侠你血战于永年城头,如今却驾马并行,倒算是不打不相识。我竺敬既蒙萧任侠周全,使这残躯自当效力。倘若我真战死了,还望萧任侠照拂我大哥大嫂等。”
萧唐眼见竺敬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长叹一声道:“待你大哥蒙官府赦免罪责,复为良民,我会为他寻个安身立命之处。可你也须记得:你大哥一家也不希望你为他赴死,何况你堂堂一表,凛凛一躯,学得一身的本事终不成只这般休了!来日方长,焉知不会有出头之日?”
竺敬眼神一凝,握着铁鐏阔刃掉刀的手不由又紧紧攥了攥,那张冰冷的脸上似活泛了几分,过了一时半响,终于吐出一句话来:“小子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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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州,林虑县附近。
张迪与李天锡、樊玉明、卞祥等各路强人流寇已快进入河东隆德府地界。待戌时三刻,张迪正准备歇息之时,忽然又喽啰来报,杀熊岭张雄在安阳城遭官军突袭,一路仓惶逃到冀南贼寇扎营处。
张迪见张雄麾下贼人已折了七八成,项忠、徐岳两个头领也都死在了安阳,便只是口不应心地劝慰了番。可等张雄诉苦道那日在安阳昼锦堂时的情形时,张迪登时留了心。
“你说相州韩家那干男女,都藏在那甚么昼锦堂里!?”张迪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直勾勾盯着张雄问道。
张雄咬牙切齿,嘶声道:“正是!那劳什子韩忠彦前些时日死了,相州韩氏大小官儿前来吊丧,张盟主打破安阳时都在城里!我拿住那干鸟人,正欲押解他们来交予盟主,他娘的却没想到官军来得恁地快,反教我两个兄弟丢了性命!”
张迪面沉如水,忽地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说道:“那日攻下安阳后,我见河东卞祥骁勇,便让他占了搜刮那昼锦堂的好处,却也没与我说里面藏着何人。既然你都能逮到那伙男女,那卞祥却如何瞧不见?”
张雄听罢,登时说道:“河东卞祥那厮,不是绿林好汉出身,只是遭官府缉拿不得以才投了盟主,怕与咱们不是一路人!见官军势大,保不准那厮便存了贰心!依我之见,咱们集合弟兄拿下卞祥和他那干手下,这厮若是个要吃里扒外的,一审便知!”
张迪面色阴晴不定,心里恨道:听闻那韩忠彦兄弟子侄多是官身,相州韩氏的名头在大宋也响的很。如果将他们尽数拿了,必能叫官军忌惮,也不至如今这般狼狈。卞祥那厮若真是有意欺瞒老子,那他还真留不得!
可张迪转念又一想:现在麾下群寇中,以卞祥本事最为了得,如果这时与他撕破脸皮,只怕反教官军得了渔翁之利。再三思量后,张迪沉声对张雄说道:“此事你先别声张,等寻个时机,我自会与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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