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箭矢破空而出,在众人都没有反应的情况下,穿过温如故的手臂,插入了他的胸膛,那枚心脏脱力向着地上掉去,在快要掉在地上的时候,凝滞了一下,然后嗖的一声向着远处飞去。
李期邈看着同她贴贴的言宣心脏,握着弓箭的手抖了抖。
“什么……人。”温如故不甘地向着远处看去,他连敌人都没有看见,就这么不甘地死去。
那枚箭矢,玄冥?不可能!他的灵魂飘飘荡荡,就要金蝉脱壳。李期邈只是瞟了一眼,双手一抓,一股吸力将孟如故的灵魂给带到了李期邈面前。
李期邈看着他魂体,趁着言宣应该没看到,撕了一点,尝了下味道,嘶,最讨厌的鱼腥味。
温如故的灵魂被扯了一块,他呲牙咧嘴,表情有些呆滞“玄冥?真的是你?”
李期邈想着言宣的身体,本应该赶快将这人给毁尸灭迹,但……这人灵魂实在是太难吃了,他不想为难自己。
温如故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被驯兽师拔去了牙齿和皮毛,最后连骨架都被扬了,他却无法挣脱。
他不甘地怒吼着:“我还会复活的,你杀不死我!”烟消云散,做出那么多恶事的人,灵魂竟然还是纯白的,像是羽毛一般飘飘洒洒地落入人间。
灵魂都被撕成了千八百块,李期邈实在想不出来他怎么拼了回去,太阳突然从云雾中跑了出来,将地上的那些残余都烧成了黑炭,最后,他还是变成了黑色。
李期邈踉跄了两步,旁边安静悬浮在她身旁的琉璃心脏,像是继承了他主人的意志一般,即使没有手,也下意识地用他那脆弱柔软的血肉来扶住她。
李期邈躲开了它的碰触,对它说到:“去找你主人吧。”他如一道流光落入了言宣的身边,摇摇晃晃的将他翻了个身。
他的胸膛破了个大洞,有风从他胸口灌入,黑色的血液嘀嗒嘀嗒地落入她的脚上,顺着皮质的鞋子,落到了地上。
李期邈蹲在身子,捧起那不知如何安回胸膛之中的那枚心脏。
言宣面如金纸,气息几近于无,李期邈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嘴里重复着:“期邈,别怕,我给你报仇了。”
“期邈,别怕,我给你报仇了。”
“期邈,我也有点用处了吧。”
“期邈,每次我都无法救下你。”
“期邈,这次可能是最后的……”李期邈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和她的脑电波突然断了线,像是没了信号的电视,雪花纷飞。
“你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了,我一定会救你的,像是你那次救我一样。”李期邈温柔地笑着,她放下了手,从袖中拿出一柄匕首,脸上青筋暴起,在言宣震惊又不可思想的眼神中,径直地扎向了自己的胸口。
带着淡淡金色的血液顺着刀口慢慢滑落,染湿了红袍,滴落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血色的花。
她抹了把嘴角溢出来的鲜血,疼痛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她的嘴巴开始胡乱地说着颠三倒四地:“这么多血够血祭吗?要不要再加点?”
她捂着不断流血的胸口,机械地在言宣附近走动着,“这纹路应该是对的吧,不过,就算不对,我也没办法再来一次了。”
血液的快速流失让本就刚经历重生又硬生生逼出本体的她愈发虚弱,她却倔强地站着完成了最后一笔,一秒,两秒,她噗出了最后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原来……还是画错了啊。”
天空突然被乌云笼罩,太阳又藏匿在云层之中,一片雪花晃晃荡荡地飘洒到李期邈的头上。
“怎么?下雪了?”山寨之中已经十分混乱,不知道那高野发了什么疯,见人就砍,他们不得不躲避着他的追击,有人想要上前将他制止,却最终以人首分离收场。
血液浸染了这灰色的大地,人们奔跑着,躲避着,哭嚎着,如同来到了个真正的人间炼狱。
“杜鹃大人!既然你叫杜鹃,那你会不听到这一声声啼血,你听,他们在呼唤着你,我是您的信徒,你不能离我远去~”
疯了,一切都疯了,疯子!
“你听,他们在叫我疯子哎,多么美妙的声音,杜鹃大人想来你也很喜欢吧,哦,我看到你了。”
噗呲。男人不甘地倒了下去,指甲嵌入了泥中,成了五道血痕。
“哎,下雪了?”一片雪花落到了他的血衣之上,高野落出了孩子般的笑容:“杜鹃大人,你看……下雪了。”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像是柳絮又像是一大盆的泥沙。
李期邈的手指动了动,她好冷。
金光突然在地上浮现,一幅巨大的带着玄妙意味的金色法阵在暴雪的掩盖之下,悄然成型。
它以李期邈为中心,不断地向外扩散,地上的雪融了又积,积了又融,最后化成一汪潺潺雪水,汇入了言宣的胸口,那雪水里包含着他全部的黑色血液,不断地修复着他破碎的胸膛。
欧阳逸轩其实有一句话说错了:“大雪不仅可以保护白袍人,它也可以掩盖住那鲜艳的红色。”
这场大雪下了足足有一天,阻碍了高野的前进步伐,让大家都有了喘息。
“杜鹃大人……这场雪是你为了我下的吗?为什么?”高野穿着单薄,仰面看着那纯白的天空,眼睛一眨不眨,连雪花落在了眼睛上也不能让他有别的动静:“是不想让我再杀人了吗?若是你这么想着的。”他笑容温和,“那我就不杀了。”
叮当一声,那沾染了血液的屠刀被他丢弃,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她的院落里走去。
“他走了吗?”有人探出头来往外看去,那个杀不死的小疯子早已离开。
“走了走了。”这人李期邈还认识,花名风信子。
那人松了一口气:“杜鹃大人生死未知,这小疯子又开始崩溃,要不是我躲的快,就成了那地上的死尸了。”
“他向着东边走去了。”有人惊呼。
众人均为那边的兄弟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