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消散,她双颊苍白,脸上却浮现出奇怪的喜悦来。
她用手抓着一个怪物的脚踝,在她张着嘴巴要将自己吞进去的时候,她一个借力,从她胯下过去。
她像是个被切割成一块又一块的蚯蚓,在地上用着两只还能动的双手,穿梭在那些怪物的脚下。
怪物们只是愣了一秒,便趴了下来,四肢着地,嘴巴向下,试图用尖牙咬掉那试图逃跑的肥肉。
可是李期邈一获得自由,便疯狂挥舞着两只胳膊,抡出了火星。
她穿过一个一个想要啃咬自己的怪物,只用拳头打了一下,将她们的手她们的嘴都打歪之后,毫不恋战,就钻了出去。
怪物多,是劣势也是优势。
有人曾经说过一个杯子里,装了满满的石头,却可以再放入一些沙子,装完沙子后又可以装水。
怪物们已经聚满了这片区域,手挨着手,头碰着头,没有多少活动的空间,但她们下面却还是可以钻的。
李期邈游荡在这些怪物之中,虽然可以逃跑,但迟迟找不到出口,这样下去,最后只会是她筋疲力尽。
怪物边缘的地方,李期邈摸了摸,是一个结界,触手冰凉,柔软如同孩童腹部。
所以她在那个婴儿肚子里?
李期邈漠然地看向那些怪物,嘴角是残忍的微笑。
她没有退路。
安详睡在母亲怀中的婴儿,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他捂着肚子,丝丝缕缕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打在他的心口。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他蜷缩着,稚嫩的双手锤着肚子,双脚不断地蹬着。
“唔。”抱着孩子的女人似乎被他踢到了一下,睫毛在不断颤抖。
柳玉淑,快醒了。
“哇。”小婴儿吐出一口鲜血来,内脏包裹着李期邈的血液从他口中喷出。
柳玉淑睁开了眼。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地上那一滩血水慢慢凝聚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李期邈半跪在地上,疯狂咳嗽着。
柳玉淑站了起来,她低头看向那奄奄一息的小婴儿,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李期邈身上。
“玉香……”她缓步走上前,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正要掐住她的脖子。
李期邈一个翻滚,警惕地看向那蹲着的女人。
该不会这柳玉淑也是那种怪物吧,她面色一白。
只见那女人只是愣神了一秒,便又抬起头来:“玉香,你伤了我儿……”
“不不,不,夫人你看看那个小婴儿,真的是你的儿子吗?”
柳玉淑低头,毫无光彩的双眸动了动,小婴儿见他母亲看向她,又开始哇哇直叫。
柳玉淑又转向了她:“玉香……”
咚。
柳玉淑又闭起了眼,李期邈揉了揉有些坚硬的拳头,叹了口气:“夫人,你就先睡吧。”
她抬起头来,看向那摸着肚子,故作无事发生的小婴儿:“新生的沼气就有这么强的威力了吗?可真让我惊讶啊。”
小婴儿嘤嘤直叫。
“说普通话!”李期邈揉着眉心:“不然再杀你一次。”
“沼气才不会被你杀死呢,沼气肚子痛痛,你个不好消化的人类!”小婴儿用着小奶音磕磕巴巴地讲完。
嘴巴一撇,又哇哇的叫了起来,庙宇左右摇晃,脚下的地面变得柔软起来,李期邈双脚陷了进去,这是沼气的第二种能力:化土为潭。
也就是所谓的泥潭。李期邈心中默念金弓之名,一道亮光闪过,她的手上便出现了一只火红色的长弓,拔箭搭弓,对准着小孩,正要射出,却突然停顿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
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来,她下意识闪躲,可她一动,那泥潭就死死地扒着她的脚踝,让她根本退无可退。
而这时候出手,已经迟了。
逃不了,战不了,她败了。
李期邈头颅低垂,声音缓缓地道:“若是取我性命便赶快吧。”
“那样子,我还能早点喝孟婆汤呢……”她看着他,从灵魂深处的疲惫席卷了全身。
在精神海中,高挑的女孩穿着一身休闲装,闭着眼睛,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她真的,好累,好累。
以为自己只要走宫斗剧本,结果没有几天富贵日子,就被人一剑穿心,还以为要领了盒饭,早早散场,又复活过来,从一介黑户开始,从一枚乞讨出来的铜板开始,一步步地走到了将军之位。
以为走的是保家卫国的剧本,京中又让她们归京。
现在,她双目无神盯着那一方天地:这是诡异副本?
她明明只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倒霉大学生啊!
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被迫成长,只能拿起武器保护自己,因为战场,刀剑无眼,她那么激烈的战场都熬过去了,还磨练出了一身武力。
可现在为什么又要让她以凡人之躯去面对这些非常人所能对抗的东西。
她受够了!
她怔怔地看着横在她脖子后面的那把长剑,空着的那只手死死握紧。
“我为什么要如你所愿?”那人轻轻笑着,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底生寒:“当然是玩一玩喽。”
李期邈还未说完,脑袋一低,整个人都倒在了他的怀里。
“好好地享受我给你制造的美梦吧,玄冥……”
沼泽撤去神通,那地面恢复了坚硬。
李期邈紧皱着眉头,睡得并不安稳。
“主人,你怎么不杀了他?”沼泽十分不解的道。
“玄冥是杀不死的,若是她的肉身毁了,让她记起她原来的身份了怎么办?我们都得完蛋,金盏这家伙怎么搞的,连那颗心脏都被她抢了回来?”千面皱眉,将手探入到了李期邈的胸口。
“嘶,拿不下来了。”他看着被生生不见的一半手指。
“主人,小沼将手指给你。”小婴儿下意识地就想将自己的手指掰开,递给千面。
千面摇了摇头:“你这个没用。”见他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千面赶忙伸出手,用完整的那只手掌给他摸了摸:“乖啊,不哭,不哭了。”
“不过,还算有点效果,估计等她从梦境中出来,就不想回这里吧。”他轻轻笑着,时空旅行者,那错误的传送,应该止步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