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大睡了。
好在御林军的帐篷比较大,睡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李期邈十分劳累,一沾床就睡了过去。
倒是陆向光一时间睡不着了,在京中,他与人交往,只是别人叫他出来,他同他们一道作赋,吟诗,却从未有过同塌而眠的经历。
而且这帐篷不隔声,外界的呼噜声穿过帐篷布,进入自己的耳中,陌生的环境,嘈杂的声音,让他即使给自己背诵国风,也无济于事。
身体十分疲惫,但精神却越发清醒,直到……
一双手触碰到了他,就好像摸索到了什么柔软的枕头,那具身体就拉着陆向光向着它主人的方向靠近,陆向光试着挣扎了一下,反倒让这手的主人抱地更紧了。
陆向光闻着他身上独特的乌龙茶的味道,听着他嘟囔道:“别闹。”言宣……
精神却放松了下来,那席卷而来的困意像是惊涛拍向他精神的海岸,陆向光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的双手也环抱着李期邈。
等第二天,晨光透过布帘照射到了李期邈的脸上,她的睫毛微微抖动,慢慢地睁眼,然后,她的瞳孔微缩,紧绷着一张脸,心脏砰砰直跳,她看向自己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脑子控制着它轻轻,轻轻地提了起来,将其放在自己的身上。
搁在人腿上的那只脚也小心翼翼地挪动到自己的区域里。
但,看着环抱住他的两个胳膊,李期邈突然就佛了,他挣扎了一下,他已经尽力了,反正,两个男的睡觉抱在一起也没啥问题吧。
嘶嘶,后面的王海宽翻了个身,滚到了李期邈的背后,他将手搁在李期邈的腹部,三人就和一个大学的校徽似的,不一样的是最左边的人是向着中间的人的。
她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他们搞特殊就好。
过了一会儿,几人陆陆续续起了,陆向光和李期邈抖心照不宣地未说早上这事。
等洗漱完,李期邈几人便跟着御林军去打探一下最近的灾民点了,他们出了村口,向着来时方向走去,好不容易找到栓着马儿的地方,鞋子已经灌水,李期邈抖了抖腿,将水甩出来了一些,这才上了马。
等几人都坐好后,大哥们控制着缰绳,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找到了个临时驻扎点。
看看日头,已经是午时,几天的风餐露宿,让李期邈吃着热乎乎的干粮泡饼,竟流下泪来。
大哥们向负责人借来柴火,给他们煮了个热食,虽然主材还是大饼,但李期邈已经没啥要求了。王海宽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腊肉,加入到锅中,而陆向光则是拿出来了几块小葱,和一包调料粉,离谱,李期邈暗暗地竖起了个大拇指。
李期邈则是掏出了个这珍藏的葛根片,茯苓,黄芪,苦参,当归。
王海宽吓地跳了起来,惊叫道:“你这么多药材怎么藏袖口的。”他抖了抖李期邈的袖子,试图从里面再抖出来东西,结果得到了李期邈的一个暴栗,“干什么,干什么。”
他捂着脑袋,一脸郁猝地蹲在一边画着圈圈。
一顿各显神通,这一锅有些苦,又有些咸的,飘着小葱的泡馍饭就做好了。
大哥们将这些东西分发下去,王海宽一边喝,一边痛苦面具,陆向光很淡定地喝完,甚至再来一碗,而其他大哥也没啥特别的表情,呼啦啦的就一顿猛喝,好像没有吞咽的动作。
等他们吃完,便一个个离开,找人了解详情去了。
等最后原地就只有稀稀拉拉四五个大哥守在他们身边,等待他们吃完饭后,就自动去收拾碗筷去了。
虽然这饭不好吃,但有效啊,有些恹恹的王海宽现在也能站起来,跟在一个大哥身后,拿着个本子,也记了起来,认真的表情,像是一个合格的记录员。
陆向光则是坐在一群灾民中间,也不怎么说话,时不时皱了皱眉,等有人问他时,他也点点头,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
而李期邈则是同一个汉子交流了起来。
“大哥,原来你是河口村过来的啊,你们村还有人在这吗?”李期邈坐在一个树枝做的凳子上,支着脑袋,听着那大哥侃侃而谈。
大哥沉默了许久,李期邈感觉自己是不是说的是不是太残忍了,想要找补的时候,那大哥调整好了心情,摆摆手:“有路子的都逃到外地去了,本来我们村的人就不多,这场洪水出来,更加打散,我在这里待了四五天,倒是碰到几个,不过都离开了,我还待在这里,就想着能不能帮帮忙,他们救人的时候搭把手。”
他做了个健美选手常做的秀肌肉动作:“大哥现在就剩下这一把子力气了。”他看向那汪洋般的水流,眼中是化不开的忧伤,“也不知道去了婆家的桂兰有没有事。”
“哦,听大哥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你也烦了吧。”大哥转过头看向一直保持一个动作的李期邈,一脸歉意。
李期邈摆摆手:“没事,大哥,其实我也想问问你些东西。”
大哥豪迈地道:“你问吧,你们文化人说话就这么弯弯绕绕,要问就直接问,还拐弯。”
李期邈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才道:“那行,谢谢大哥,我就想知道禄碧村的事情。”
听到禄碧村这个名字,大哥像是怔住了一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上却带着些愤怒:“这村的人真不是什么好的,他们那边好几天前就有了预兆,他们自己跑了,也不和我们这些邻村的人说,不然我们早就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