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开花

    龙九闻言，鹅黄色的瞳孔缓缓锁定了竹节。

    竹节不停地搓手，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因为守界人的身份，付出代价……”

    龙九歪着头看向那滩胃液，张扬地勾起了嘴角，“那它，要完。”

    那青铜巨鼎突然震动起来，缓缓直起腰，变成了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

    那张脸白玉无瑕，眉若黛山，眼藏星辰，红唇娇小饱满，端的是蛊惑世人前去采撷的欲说还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脚底的那层皮全是白色的噬尸虫，像水蛭一般吸附着，密密麻麻地在胃液中摆动，推动她前行。

    她翘了翘娇艳的红唇，一步步走到龙九的身边，趴在地上，亲吻了一遍龙九的鹿皮小靴。

    龙九一脚将她踹回了胃液里，低下头难过地看了看自己的小鞋子，“这是天天给我缝的，他会很生气。”

    那八只三首人鱼在胃里深处将女人捞了起来，她脚底噬尸虫的身体却骤然变得又细又长，将它们唯一的脑袋“噗呲”一声拔了下来，提溜到了她面前。

    竹节见状，吓得吸了两口热气。

    那女人随后张大嘴，嘴角咧到耳后根，三两下就将那些头“咔嘣咔嘣”地嚼了吞下。

    之后，三首人鱼的无头尸体和她一起慢吞吞地冒出水面。

    那一刻，她脸上的阴狠恐怖骤然消逝，变回了之前的绝世容颜，纤细精致的眉毛微微蹙起，可怜兮兮地哭诉：“主人，您不要阿鼎了吗？”

    她浑身湿漉漉的，红白相间的罗裙紧紧地贴在身上，广袖里还有些肉沫筋骨，蜿蜒出一条淡淡的血迹。

    龙九看了看她那可怜样儿，没说话。

    女人见龙九没有排斥她，继续说：“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奴家为了您，是想自愿回指示录里的，好不好嘛？”

    女人的手顺着龙九纤细的腿往上摸。

    龙九眼珠子都没动一下，一脚踩在她的脸上，微微用力，直接将她绝美的脸烧了。

    女人狞叫一声，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白色噬尸虫，砸落到那汪胃液里，竖立着，浑身分叉，像长了无数的白色绒毛。

    只不过，每根“绒毛”都是它的一张嘴，锯齿状的牙齿呈黄黑色，锋利无比。

    竹节再也忍不住，吓得跌在地上，呜呜地哭，“她都同意了你不收，现在这叫什么事呀！？”

    龙九临空推掌，五指向前，以鬼魅身姿闪现到噬尸虫面前，从上到下直接挑开了那只巨大的噬尸虫的肚皮。

    里面空空如也。

    噬尸虫被激怒，身上的绒毛变成了细细密密的网，将龙九裹成了一个茧。

    那茧不停地收紧扩张，就像一个胃一般蠕动，同时传来硬物被碾碎的声音。

    竹节吓得抱住膝盖，紧紧闭上眼睛，四周陷入一片浓郁的黑暗。

    过了一小会儿。

    碾压的声音停止，阴风乍起，贴在竹节后背，就像是贴了无数条光滑冰冷的毒蛇。

    他将脸再埋下去了些，犹犹豫豫地睁开眼睛看着地面。

    他面前是一双鹿皮小靴。

    上面糊了一层白色的糊状黏液。

    竹节轻轻地唤了一声：“……龙九？”

    他四周，散落着一截一截的白色肉虫碎片。

    龙九等了他两个呼吸，他都没再说话，不耐烦地抬头看了看石室的屋顶，“抬头，我没死。”

    竹节这才敢正视她，“可我刚刚听到你被碾碎了……”

    龙九语气淡淡地说：“不是我。”

    竹节不信：“可我真的明明听到……！”

    龙九凉飕飕地盯着他：“没有。我是故意让它攻击我的。”

    竹节：“为，为什么……？”

    龙九咬了咬后槽牙，但想到日天之前对他“寄予厚望”，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我体内的怨气和地狱业火排斥剧烈，失控的话，会波及到我的性命。不幸的是，两者我都没有办法剔除，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用一方完全压制另一方。于是，我身上的怨气也成了我的武器，刚刚我就是把无数怨气压缩到噬尸虫的体内，把它开了花。”

    竹节轻轻啄了啄头，“可是，我还是不懂。既然那个女人……不，那个大肉虫知道你是守界人，怨气很大，为什么还敢碰你？”

    他想了想，靠近了龙九两步，问：“她想回指示录是不是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