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拉格失笑,打断了我。“哈!你还能受到委屈么?你那个派回去送信的血腥魔女,绘声绘影向大家描述你怎样在塞利斯塔拉国会的议事厅里,一人独力和那些树精灵们辩论,最后把那些玩泥巴的花匠都说得目瞪口呆……”他忽然停顿了下来,片刻之后才重新出声,眼神里似是跳动着某种发亮的、愉快的笑意。
“伊拉娅,你的表现,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这句话,不知为何,令我莫名地有点心慌。
我的表现,其实全然出自我的私心。他现在不知道我的画皮之下的真实身份,因而能够毫不保留地赞赏他的族人,他的手下;然而将来若有一天,他知道了我的真面目,我又是否能够在他面前自保,全身而退?
雷拉格与芬丹不同,他对我没有那么深的成见,却也更没有那么深的歉疚或是能够优容的渊源。即使昔日的耶泽蓓丝帮过阿格雷尔的忙,今日的我万一东窗事发,那些旧情面还能在雷拉格的面前顶多少用,还不得而知。
所以我需要格外谨慎,在雷拉格面前。
我笑了笑,不着痕迹地逐渐收起了先前的那丝热络,温声转了个话题:“族长也是赶了好几天路才到这里的吧。不知道哈尔利斯那边,女王陛下一个人能够支撑多久?族长今夜见了我,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迅速赶回去?”
雷拉格似是微微一怔。其实,今夜的他与平时,格外不同。他太温和,语气里带着的笑意也太多太明显,清晰到了这居然变成了一场愉快而融洽的对谈……无论是作为恶魔领主阿格雷尔,还是黑暗精灵雷拉格,都令人惊异,令人惊疑——
他并没有立刻说话。我等了片刻,不见他出声,右脚屈起在我背靠的树干上轻轻一蹬,借力站直了身子,凝视着他暗影中神情难辨的脸,在自己清冷的语调里谨慎地体现了一抹关切。
“……族长?是出了什么事么?”
艾罗兰的夜色朗润,和地下世界的黑暗湿冷分外不同。在幽幽清洌的月光下,月色透过我们头顶树冠的巨大叶片和枝桠,一丝一丝地漏下来,洒在我们身上,有些梦幻的成分,好像也影响到了雷拉格的声音,仿佛漾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么不真实。
“不……我只是觉得,这里的情形复杂,很有必要亲身来走一趟,商议好了……”
我怀疑地看着他。最后,我鬼使神差地冒出来一句话:“族长,虽然……我们没有更深的交情,但假如族长信任我的话,那么……我所表达出来的微薄关心,同样是可以信任的……”
玛丽隔壁的我都在说些什么。我恨恨地想。那些不必要的同情心迟早会害死我。我实在不需要因为他错爱了我最鄙视的小白女王而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就巴巴儿地跑上去送出廉价的友谊或同情。
果然,只换来他讶异的一眼。
我就知道,我难得的好心,往往都没有好报。我讪讪一笑,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艾罗兰这里的氛围,实在不适合我们黑暗精灵啊……那群树精灵都是又单纯又热血,跟他们待久了,不免染上一些他们身上的不良习惯……”
雷拉格的神色,在婆娑树影掩映下变了数变,晦暗难测。最后,他简单地打断了我。
“不……这种习惯,也没什么好责怪的。”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起伏,但很奇妙地,我却偏偏能够感觉到他平静神情之下波涛汹涌的内心。
他为之纠结的症结呼之欲出啊——除了那个小白女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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