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烟皱着眉听了半天,先是难以置信,紧接着便笑了:“你这么说,想来就是真的了。这些东西,你若没见过,是很难编出来的。”
柳含章笑了笑,目露精光:“不仅如此,千年后的话本子还写,有人一觉醒来,便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妹妹,我再问一句,你并不是真的只有十二岁吧?”
柳含烟的一双大眼一动不动看着柳含章,看得他都发起了毛,感觉她要杀自己灭口了,突然就笑了:“千年后的人,果然不同寻常。”
柳含章知道她这就算是承认了,当时就激动得差点蹦起来:“老妹儿,我穿越,你重生,咱们俩合力,天下无敌啊!你快和我说说接下来这几年都发生了啥,咱们抓住机会,抢占先机,升官发财,登上人生巅峰!”
柳含烟却泼了他一头冷水:“哥哥,我只是个女流之辈,一辈子都在后宅打转,你倒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呢?”
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全部的底细,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曾沦落风尘,曾沿街卖唱,度过了那样那样不堪的一生。
柳含章的脸一下子就长了,整个人蔫吧了下去,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颇受打击的样子。
“哥哥来找我,是想说爹爹治病的事情吧?”
柳含烟转回了正题。
柳含章立刻抬起了头:“对,我是想说,制作那个水龙的技术,完全掌握在我的手里,咱们要不要靠这个捞一笔,给爹爹攒点药钱?”
柳含烟睁着一双琉璃大眼笑眯眯看着他:“你舍得?”
柳含章讶然:“我有什么不舍得的?”
柳含烟笑了:“你既舍得,那便好。可我还要看看有些人,舍得不舍得。”
柳含章看她看着主屋的方向,明白她指的是林氏,但还是皱了皱眉:“老妹儿啊,不是哥说你,你试探人是不是挑个时候?这功夫老爹躺床上等救命呢,咱们盯着后妈掏不掏体己钱合适吗?我直道她抠,爱抠抠吧,咱俩不害得靠老爹混么?甭管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做人,还是得拼爹啊,爹拼没了,咱俩就完犊子了。”
柳含烟发现他只有在自己面前会时不时漏几句家乡话出来,虽然不是句句都能听懂,但总觉得很有趣的样子。
她笑着说:“其实我手里有钱,母亲的嫁妆都在这里,给爹爹吃上几个月的药,不难。”
柳含章瞪大了眼睛:“那你……”
柳含烟美眸流转,目光却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你想来从前也年纪不算太大,总觉得眼前这一关过了,一切都会变好,却不知眼前这一关过了,人生路上还有无数个关等着你。过这一关容易,带着心怀鬼胎的人过日子却难。至于你那水龙,我已有了章程,虽然你肯将换来的银钱都给爹爹治病,我却不会让你把钱都花个精光,该留还是留一点。人心隔肚皮,林氏倒是一直哭穷,但她手里的银子,绝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少。”
柳含章觉得有点没必要:“那也是人家的嫁妆……”
柳含烟淡淡一笑:“我们自然无权要求她拿自己的嫁妆出来贴补家里。她肯拿出来,是情分,不拿出来,是本分。她肯拿出钱来,看在这情分的面子上,我日后绝不会亏待了她,但她若是对这个家、对爹爹没有什么情分,我们这一回,也算看清了一个人。”
柳含章瞪大了眼,半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