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旁的温泉,水汽氤氲,逶迤往殿内而去。
“冥儿自幼在我膝下长大,我看着他长大,私心也希望练儿与他能有一段良缘。奈何练儿不懂珍惜,是她没这福气!”父君叹道,低沉而无奈。
“要我说,丫头这脾性,就是你惯的。这四界之内,谁人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的,况且还有玉帝旨意。”西门护法尖利的声音响起,异常刺耳:“她纵然诡计多端,术法武艺却不敌。将她严加看护,成亲之日,便将她送去安香宫。”
“术法武艺不敌?”南宫护法苦笑道:“也不知先前在归兮殿,你那四周的乱发,是被谁险些削成了秃头?”
众人哄堂大笑。
“她只削了我的发么?”西门护法愤愤道:“你的蓝袍子被她泼了飞光留景茶,再也穿不了。你呢?银冠被她的冥许剑消去了大半。东方的红色发带,也差点被她挑成丝。只顾笑话我,忘了你们当时也一身狼狈!”
“哈哈,”月老的笑声在一片讪讪中格外响亮:“昆仑四大护法,可是在仙界横着走的人物。未曾想她竟然敢惹,如此泼辣有趣!”
“有趣?”西门护法哼哼道:“哪日她劈了你的桂树,揉乱你的月老线,看你还能否笑得出来!”
大约月老是被吓住了,一时忘了回嘴,又被大伙儿好一通笑。
“是本君教女无方,累带各位了!”父君致歉道,长叹一声后,又道:“她娘亲生前叮嘱,勿要强求。我纵然遗憾,也深知练儿生性果决,怕是软硬不吃。便只能请月老过殿,细问一二。”
“事已至此,也倒别无他法。”月老言毕,似乎在忙着甚么,有细碎的悉悉索索声陆续传来。
“天帝那头,还请月老不必多言。”南宫护法说道。
“自然。”月老爽快应下,随即又踌躇道:“此次下界,需双方消除先前所有记忆。否则,以白练姑娘目前气性,怕是根本不会与青冥公子有任何交集,更遑论一世情缘了。”
“月老思虑周全,本当如此。”父君答道,随即又命道:“清霜,上茶!”
清霜姐姐柔柔的声音响起:“诺。”
“司命仙君,请借一步说话。”
本就是偏殿,又无任何外人,为何还要借一步说话?
我困惑不已,眼前闪过一片起伏的白气,待挥散白气,竟发现殿内的只言片语我都听不着了。
我不死心地往东偏殿内靠了靠,却被一道无形的气流阻住。原来,是殿内设了结界!
想必方才是哪里露了马脚,被父君察觉。
郁闷地回了归兮殿,随便拈了几块糕点,饮了浮香的新茶,口中甚是无味。灌了一通倾颜,也觉得毫无滋味,便又吩咐含香拿来了醉生梦死。
这酒是阳古最爱,上次本想赠他,却被带酒的初云给截了胡,闹出一场荒唐事来。初云这馋猫,不知道为我舍身时,可曾后悔偷了我的酒喝?
偷一坛酒,还一条命。
这买卖,委实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