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异不已,伸手去拉扯,手臂穿身而过,他却无丝毫反应。
四处张望,除了屋内二人,及与空气无异的我,没有其他可疑之人。
明日要搜集青木香,这是大事,耽误不得。
到底是何人如此神通?我耳力目力优于常人,尚且身不由己来此,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如我这般?如若皆此,那我等不是如待宰羔羊,案上鱼肉一般?
念及青冥洛齐等人,我清啸一声,希望能有所警示。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如与世隔绝,不但未曾唤来同伴,连眼前的两人也毫无反应。
他们也听不见我?
此情此状,让人不寒而栗。我如同小屋里的尘埃,随着晨风,在光柱中不断打转,难以自控。又身似浮萍,随着不知来源去处的溪水,静默而逝。
忧心如焚,我侧耳静听,却再也听不见那个时而缥缈,时而如夜枭的声音。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莫可奈何。
试了诸多术法,想要逃离此处,却是徒劳。屡试屡败,兴致阑珊。
我索性慢悠悠地跟在少年身后。既来之,则安之,端看那古怪摄我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如果这是我的过去,为何我的这具身体,自补窍后前事皆起,这副情景,却毫无印象?
女童赶紧藏好了紫薇葵,瞄着已经站在面前的绿衣少年,假装淡定地打着招呼:“冥、冥灵哥哥!”
冥灵瞥了瞥那藏在她袖口里还露着半截的紫薇葵,脸上依旧笑着:“阿练,怎么跑这里来了?又想爹娘了不是?”
我诧异极了:无脸的冥灵?被称为阿练的红衣女童?
这是我的……过去?
小白练顿时红了眼圈,她转过身去,咬了咬嘴唇。
冥灵有些于心不忍。
他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轻声询问:“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你怎么知道?”小白练好奇地问,问完马上就懊恼起来。
她问得那么快,简直是不打自招。
“我是谁啊?冥灵啊,活了那么久,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
小白练撇了撇嘴,翻着大白眼,如背书一般,又如在谈论别人一般,不喘气地说出一大串:“是呀,整个姑逢山,大家都说冥灵是岁数最大的。他自己也说他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他岁数大的,连他自己都忘了。自从有了姑逢山,就有了他,他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
说辞看似毫无感情,但颇有些虚伪的恭维意味。可是,说着说着,她就跳了起来,连垂在耳边的双髻都耷拉下来也不自知。
“可是,谁信啊!就算是整个姑逢山都信,都算阿丘也相信,我也是不信的。”
她似乎还不解气,小小的身子凑到冥灵跟前,用手指在他身上直戳,口气却格外地文雅:“你看你,身材挺拔颀长,毫无佝偻之态;面容俊美坚毅,完全不见有丝毫白发皱纹。说自己年纪大,骗鬼呢!”
冥灵笑着拍了拍那只胖嘟嘟的小手:“不信我?你看,我知道你想你爹娘了,知道你又做噩梦了,知道你又对着紫薇葵自说自话了,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