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质疑

    光阴流转，金乌西落，手札上的字迹慢慢模糊，多鴖也早在身侧沉睡。

    我盖上盒子，偎着靠枕回忆品咂。虽说这半月之事也算是毫无遗漏，但终究不如自己所写那般得心应手，娓娓道来。洛齐……也只是一笔带过。或许可以将含香重新召来，可未免给人家徒添麻烦，况且，那些莫名的心绪，总难以宣之于口。

    梦香正依次点着天灯。我轻声唤她：“梦姐姐，你过来！”

    她循声望来，似是受了惊吓，慌忙行礼：“姑娘如此称呼，恐会折煞我！”

    我满不在意地摇摇头：“梦姐姐不必惊慌，此处并无他人。以后私下我们就姐妹相待，你过来，我有事请姐姐帮忙。”

    她前挪了几步，陡然停了下来，踌躇地望向我身后。

    我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却看到一人怀抱浮香剑，气息冰冷地盯着她。

    “咦，你何时来的？”我下意识地问，细想又不对：“你怎么还没走？”

    青冥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太过复杂，约莫有些无语，些许落寞，还有一丝幽怨的意味。

    “姑娘有事尽管开口。”梦香的声音在殿内悠悠荡荡，轻柔又悦耳。

    我见她惧怕青冥，便也不勉强，开口道：“明日我睡醒后，请姐姐在第一时间将这份手札交给我。”

    “这个自然，不过姑娘倘若不信呢？”

    “我已在每份手札上按上了手印，你届时提醒一下我即可。”我这手爪大小，形状与别个分外不同，他人模仿不来，我洋洋自得道：“我聪明罢！梦姐姐！”

    梦香噗嗤轻笑出声：“是是是，练练最聪敏了！”

    她这样唤我，我简直高兴地无以形容，只能左右晃晃尾巴，又用力地拍打着白色翅膀。

    “别乱动，小心伤口。”她低头轻笑一声，举步欲前，又望了望我身后：“你好生歇着罢，有事叫多鴖唤我。”

    “青冥师兄，你有事找我？”收回目送梦香远去的背影，我转而望向他。像根柱子般杵了半日，总不会无缘无故罢。

    “你是白练吗？”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如假包换。”我拍了拍胸膛。

    “为何你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模糊了悟到他所指何事，但此刻他如此发问，便有了责问之嫌。我如若直言相告，会显得我理屈，平白认了这个虚罪。

    我不愿失了气场，便脱口而出：“你又何尝不是？”

    “我如何？”他眼皮都没眨一下。

    “前倨后恭！”想想之前我热脸贴得可欢了，可这块石头愣是没焐热。现下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自荐照料我，保护我，为我解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之前在他那里碰的壁，吃的瘪，受的气，噎的话，堆累至今，我早就想与他来一次狂风暴雨的对决。

    不成想，他竟然不反驳。

    “我原以为师兄傲骨天成，没成想也是贪生怕死之徒。”我出言激他：“担心我一死，师父会迁怒于你，便转而处处维护我，以讨师父欢心。”

    他眉头一皱，也并不辩解。

    硬下心肠说了狠话，却没人接招。好似箭矢射在棉絮里，徒劳无功。我觉得无趣，便下了逐客令：“夜色已深，青冥师兄请回吧！”

    头脑昏涨，眼前影影绰绰，我困意袭来，揪起多鴖，迷迷糊糊说道：“该你了！记得看好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