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国公府的禁足是这个样子的。
国公府的小佛堂挺偏僻的,魏氏想求个什么一般都喜欢去庙里,府里的小佛堂也就初一十五外加年节上个香,多数时候还都是底下的奴才操办,魏氏很少去的。
看着小佛堂的只有一个年纪颇大的婆子,无儿无女,无依无靠。所以金九音在阴寒的小佛堂里生了两个火盆,铺上厚厚的地毯,搬来软软的榻,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是她老眼昏花了,她都想帮少夫人捡佛豆,毕竟少夫人出手那么大方。
自少夫人来小佛堂了,她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身子就再没挨过冻。少夫人身边的丫鬟能耐,要来的炭可多了,少夫人心好,允许她晚上把火盆搬她房里去。上好的银霜炭,一丝丝烟气都没有,她一晚上都不带咳嗽一声的。
还有吃食,少夫人吃剩下的都赏给她吃了,少夫人的份例啊,她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东西的。
少夫人可真是个好人,点心呀,茶水呀,零嘴儿什么的,都不忘赏她老婆子一份。
所以少夫人跪不跪经捡不捡佛豆她才不管呢,反正她耳聋眼花了,看不见。至于说夫人责罚,嘿,她都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这些时日跟着少夫人吃饱穿暖,就是死了也值了。她怕个什么?
哎呦喂,少夫人要是不来,小佛堂冷得跟冰窖似的,冷得人骨头缝里都寒。她巴不得少夫人多来几日呢。
是的,金九音在小佛堂上午补觉,下午办公,看看账本盘盘账,琢磨琢磨新产品,跟在石榴院一样自在。
跪经,有丫鬟。
抄佛经,有丫鬟。
捡佛豆,还是丫鬟。
金九音实在无聊了就和看佛堂的老婆子说话,听她讲古,还挺有意思的。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魏氏日日支使金九音去小佛堂,每每她使人去瞧,得到的回禀都是,“夫人,少夫人在小佛堂跪经。”
“夫人,少夫人在小佛堂抄佛经。”
“夫人,少夫人在小佛堂捡佛豆。”
而她也确实亲眼瞧见儿媳被丫鬟搀扶着回去,心里十分得意!哼,婆婆要磋磨儿媳妇,还不多的是法子?
金九音之所以乖乖去小佛堂,不过是想着反正都是禁足,在哪不是禁?小佛堂的条件是不好,捯饬捯饬不就行了吗?
现在半月的禁足到期了,婆婆若再罚她去小佛堂,哈,抱歉,她不是那等好欺负的。
这一晚家宴,金九音忧心忡忡的对韩国公道:“父亲,母亲夜里恶梦,心神不宁,神情恍惚,已经半个月了,只要儿媳去小佛堂跪经捡佛豆,母亲才会有所好转,可就是去不了根。要不,您和世子爷,还有小叔子都告假,咱们一起去小佛堂跪经抄经捡佛豆,为母亲祈福吧?”
韩靖越面无表情,这事他知道,可小媳妇不让他管。他也悄悄去小佛堂看过了,他家小媳妇爬软塌上睡得口水都流出来。
韩国公看向魏氏的目光锐利无比,“你身体不适?”他前天就在她房里歇的,可没见她夜里恶梦。
魏氏不敢对上他的眼神,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许是这段时日事情多,累着了吧?呵呵,也是林氏这孩子孝心,非要去给妾身祈福,妾身都说了没事,呵呵!”
金九音点头,“母亲一个人管着一大家子,太辛苦了,儿媳给您跪经是应当的,熙春姐姐日日来拿抄好的佛经,就是儿媳的字不大好,有些污了母亲的眼睛。”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魏氏心中暗恨,脸上却不得不堆出笑容,“瞧你这孩子说的?字好不好有什么打紧?你就这份心就够了。”
韩国公盯着魏氏的眼神更加锐利起来,转向金九音却是一副和蔼的样子,“老大媳妇,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起来去小佛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