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时光不待

    时光不问陌路人

    -侯臻

    夜深了，身旁的沈智睡的安稳，估摸着这段日子操办婚礼着实有几分辛苦，我被几台手术拖着，大大小小的事宜都由她和我父母奔忙。看着她熟睡的脸有点微微泛红，替她拢拢了被子，转身关掉了右侧的橘黄色小夜灯，顺势蹑手躺下，刚刚医院临时发来了报告，处理下来花了点时间，床头柜上的平板光源处闪着蓝光，在黑暗中想只萤火虫，我瞅着有些调皮，便抬手扣下。

    身边轻微传来细细簌簌的呼吸声，她睡的很安稳，她一直都很乖。

    早就有所听闻新婚之夜的内心之汹涌，我一直不以为意，我不是个爱想的人，可能是年纪到了，也可能是那件事触发了伤怀悲秋的念头，我辗转难眠，反正婚假还长，所幸便也就跟着思绪琢磨了起来。

    高考那年，我没去成武汉。

    都说报考志愿是门艺术，稍不留意就千差万别，我和林裔尝试了提前招，都知道胜算不会太大，便也填的几分随意。出结果的那个下午我们在逛街吃着甜筒，电话是林裔接的，我那时正流着满手的奶油，夏日的甜筒化的格外快，加上嬉笑打闹的话。林裔习惯开免提，电话那头传来苏木的声音：“侯臻你大爷的，你录取北京大学医学部，你可真牛逼儿！！！”。

    我大脑一片空白，林裔在身旁尖叫，欢呼的搂住我的脖子，遮阳伞应时落下，我努力抬高着双手，不让她的白裙子沾到我手上的奶油。烈日下，奶油粘腻起来反光刺眼。听到林裔在耳边轻声说：“侯臻，加油，你可真棒”。发现引起了大规模围观注目，但管他呢。

    林裔没过，后来统招去了武汉大学。

    我记得好像关于这件事我们谁都没提，就开开心心疯玩着，参加了数不清的升学宴，吃到拉肚子也是常有的事。

    我开学最早，林裔苏木陶沁来机场送我，像往常一样嬉笑打闹，登机的广播响起，我注意到三人都不自主的红了眼睛，苏木陶沁学校也在北京，所以过不了多久就会再见，我推着行李的手放开，抱住了林裔，“我走了。”

    “好。”轻描淡写，松开时她咧开了微笑的嘴角，我没忍住，亲了下去，“乖乖等我。”我故作轻松的摆摆手，一副江湖就此别过的洒脱，进了登记口，没敢回头，怕被看到揩眼泪的手。

    空姐温馨提示，我们需要把手机调至飞行模式状态。我一如往常，和林裔发着微信汇报情况。

    “裔裔，飞机要起飞了，不能回你的消息，你回去注意安全，爱你。”

    消息还未点发送，她那边消息框就弹出来了。

    “我没和你聊过这些，我知道异地恋很辛苦，但因为是你，我不怕，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爱你。”

    后来的生活很平常，军训，分班，我加了文学社，学习，吃饭，参加活动，每天晚上和裔裔视频，规划着假期的旅游。她的存在给了我力量。

    大一去了重庆，她吃了三天火锅。大二去了厦门，她穿裙子被海风吹起来很美。大三去了哈尔滨，我们用雪堆出一个家。周末两个城市互蹿也是常有的事。我带她去全聚德吃烤鸭，故宫扮演皇帝和嫔妃，圆明园构思曾经何等的辉煌。她带我在光谷感受欧洲风情，看街头艺人展现魅力。在轮渡上感受日落到月明星稀，轻轻迎着风摆动。在楚河汉街吃名小吃。

    然后大四，她参加全国竞赛然后延迟了去苏州的计划，后来两个月，她去天津竞赛一等奖，回来就和我分了手。很多琐碎的事充斥在大四，我准备着考研，跟了个导师，卸下部门换届，没来得及想，没来得及抽出空哄，就真成陌路。那年九月是六年来第一次没有她陪的生日，我望着她早早寄好的礼物发呆，哆啦A梦在摆着脑袋，是个音箱，可惜我没找到上锁礼物盒打开的钥匙。想着不急，却没想到再也没机会问出口。

    想着翻身下床，蹑手蹑脚走到书房，她送的礼物都在储物柜里，以前没舍得丢，现在没时间丢，翻出埋在深处的音箱，关上门，用手术刀慢慢敲碎了礼物盒的玻璃，想被尘封的记忆，我一直认为这个时间段的礼物已经充斥着分手的气息，所以不曾触及打开。一张纸条塞在哆啦A梦的口袋里，我打开。

    “侯先生，请打开手机蓝牙，选择连接‘最爱臻臻的裔裔’，我想对你说的话都在里面，快去听听~”

    我犹豫着打开了蓝牙，连接成功，哆啦A梦停止摇着脑袋，跳起来了舞，一晃一晃，熟悉的声音悠悠飘了出来。

    “哈喽，亲爱的侯臻先生，这里是你的林裔小宝贝，首先祝贺你21岁生日快乐，可能我没办法赶到你身旁，也可能你现在正抱着我一起听这段语音，那这样可千万别笑，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严肃了。咳咳咳，我已经毕业了，虽然你还要在读个一二三年，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娶我啦，我想我愿意。希望我在天津的颁奖典礼你能来。我爱你。”

    她的身影在我脑海里浮现，一字一句，每个动作表情都活灵活现，我感觉泪滴接二连三的擦过脸颊滑落，清脆的咚咚声砸在我的心上。

    原来那年因为跟着导师进实验室而没办法去见证的颁奖典礼才是分手的开始。时不待人。

    麻木的躺回床上，睡的很沉。

    梦里回到大四那年，我和导师请好假，悄咪咪出现在她的颁奖典礼上，捧着给她买的花束，她喜欢向日葵。

    她跑下来，把奖杯塞进我的怀里，“呐，这是定情信物，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