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匮乏,加之陆路阻隔重重,靠的旅顺近的村子好还一些,像是广鹿岛对面的这些村子,恐怕,他们还没有赶到旅顺,就被后金的骑兵剿杀,要么,就活活饿死、冻死在路上了。
腊月初九一大早,还没有吃早饭,陈忠便派人将李元庆喊过去,见到了逃难过来的流民。
这人叫马五,大约四十出头,看着很精神的汉子,此时却哭得像个泪人,“大人,大人,你们一定要救救咱们的父老乡亲啊。我们都是大明的子民啊。”
马五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磕头,额头上,早已经满是鲜血。
李元庆赶忙把他扶起来,“这位大哥,你先不要着急。人现在在哪儿?有多少人?慢慢说,别着急。”
李元庆说着,又令亲兵先给他包扎伤口,帮他倒一碗热水。
等马五包扎好了额头的伤口,喝了些热水,脸上才见了血色,忙道:“大人,我们现在还有两千多口人,就在对岸的海边,粮食已经不多了。鞑子追兵应该马上就会赶到。大人,您一定要救救他们啊。”
“鞑子有多少人?”
“大人,我也说不好。可能有千把人,都是骑兵。”
李元庆和陈忠对视一眼,陈忠道:“元庆,这些人,咱们得救。”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此时,李元庆麾下,正经的战兵,只有150人,陈忠这边,也只有200人,两人麾下虽还有不少青壮,但都是刚刚招募,没有经过训练,更没有铠甲武器,根本无法上战场。
在这般情况下,要去对阵后金的一千多精锐骑兵,这~~,这着实是太过托大了。
但~,若就让李元庆就在广鹿岛眼睁睁的看着,一海之隔的对面,自己的同袍在被屠戮,姊妹被淫辱,这却是李元庆绝无法做到的事情。
镇江守卫战,实在是天生缺陷,李元庆根本无力改变,但此时,有着大海的间隔,这就为救援平添了不少变数,也增加不少机遇。
“大哥,人一定要救。而且要马上去救。”
…………
海面已经进入了封冻期,近海两三里之内,尽是厚薄不一的冰层。
大海究竟非淡水,若是辽地寻常的湖泊,这个时节,冰层都已经很厚,人和牲畜走在上面,根本不会有大碍,就跟平地一样。
但海水成分复杂,又有潮汐浪涌,不到最寒冷的时节,谁也吃不准,这冰层到底结实不结实。
李元庆和陈忠的大船,都被冻在了海边的简易码头,若想去救人,只能是依靠小船了。
中午开始,广鹿岛几乎所有的小船,足有百来条,都被李元庆和陈忠征用,如同密密麻麻的蝼蚁,被推到了近海的冰层上。
李元庆和陈忠马上令人隔点凿冰,就是从海滩开始,每隔十米、或是几十米,在冰层凿一个洞,查看冰层的厚度,逐渐往前推进。
但这方法虽然稳当,速度却实在是太慢。
李元庆索性令人将刚从登州买回来的数卷布匹拉出来,令妇女们做成一掌宽的布条,令人隔百米凿冰,用布条把安全区域连起来,再用布条,把船直接拉到冰层之外的深海。
这方法虽然冒险,又是极为破费,但速度却是加快了不少。
刚刚入夜,大部分小船,都已经来到了深海。
人命关天,李元庆和陈忠不敢犹豫,当即率众前往对岸。
三个时辰的艰难航行,船队已经抵达了对岸的冰层,这时差不多已经凌晨一点左右,天空中飘洒起鹅毛般的大雪,海风呼啸,简直冷的刺骨。
这流民汉子马五一直跟李元庆和陈忠在一条小船上,眼见看到了陆地,他赶忙道:“两位大人,乡亲们就在前面不远的一处沙滩上。鞑子不知道追过来没,我先过去看看。”
李元庆点点头,摆手示意几个亲兵跟他一起去。
很快,几条人影,沿着分不清的冰层,朝着陆地摸过去。
不到半个时辰,几人都赶回来,还有几个流民青壮也跟回来,马五赶忙对李元庆和陈忠磕头,“大人,狗鞑子晚上已经过了逼近了海滩,但他们还没用进攻,估计,明日天亮,就是他们下手之时啊。求大人一定要救救乡亲们啊。”
李元庆点点头,“冰层情况如何?”
马五忙道:“大人,我和几个兄弟过去,没有大碍。今日又下着大雪,明早估计也不会有太阳,应该无碍。”
陈忠道:“元庆,此事不可怠慢,咱们现在就去救人。”
李元庆点点头,事到如今,就算明知前方是虎穴,也只能冲过去看看了。
“通知弟兄们把船推到冰层上,每船留下一个青壮看守,其余所有人,跟着老子去救人。”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两人,除了带了麾下350名士兵,还有一千多名青壮,安顿好船只,他们顶着凛冽的风雪,如同密密麻麻的蝼蚁一般,迅速朝着岸边方向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