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而坐,先前口吃的那人这才笑着向柏世钧献上了自己的名帖。
柏世钧接过打开,一旁柏奕目光也往上头瞥了一眼——好家伙,竟然是吏部侍郎之一,宋讷。
那不就是当朝首辅宋伯宗的儿子……
两人的背不约而同地比先前更直了些——柏世钧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对父子,可他早就听过宋讷在外的恶名,而柏奕则立即想起了他在朝天街的某个夜晚,手上挨的那一道鞭子。
“原来是宋大人,有失远迎了,”柏世钧皱着眉将名帖合上,“宋大人这是想……?”
一旁同样身着华服的人站起了身,向着柏世钧轻轻作揖,“柏太医见谅,我来替我家大人说吧。我们今日来,是想提一门喜事。”
一股不详的预感同时在柏奕和柏世钧的心头浮起,“……喜事?”
“是啊,令嫒也快到金钗之年了,这段时间她在京中风头一时无两,不论是我家大人还是我家阁老,都欣赏得很呐。想着我们小公子至今还没有订下婚约,今日我家大人就带着一些薄礼登门来了。”
在大周,女子出嫁早就有一套固定沿袭的流程。
先是男方准备一些薄礼上门,一两块猪肉,一二坛酒即可,讲明有求娶之意,是为纳采。
两边都有了意向,就互给姓名、八字,是为问名;
之后男方拿着双方的名字、八字上庙中占卜,若是合适,再备上一些礼品到女方家中报喜,是为纳吉;
走过了这三步,接下来就可以正式向女方下聘礼了——这是重礼,又称为纳征。
但今日,宋家此前从未登门,一来就带着堆满整条巷子的重礼……
柏世钧当即便站了起来,不仅面色铁青,头也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孩子的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我们虽是小门小户,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我女儿要订亲,那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该走的流程一步也不能少,贵府有钱有势,我们攀附不起。今日你们带来的这些东西,也全都拿回去吧!”
那人也不尴尬,只是笑了笑,“柏太医大概是误会了,我们今日带的东西不是聘礼。”
“不是聘礼?马车都拉了一巷子了,还能是——”
“对,就是纳采的一点薄礼而已……令嫒这等金玉之人,我们宋府怎么敢怠慢呢。”那人脸上带上了几分歉意,“是我先前没说清楚,让柏太医误会了。真要是下聘,我们宋府要送来的东西,只会比这还要多十倍百倍……毕竟小公子是我们大人和阁老的心头肉,出嫁对女子来说是大事,娶妻对男子来说也不是小事呀。”
柏世钧怔在那里——他知道宋府有钱,但他从来没想到,宋府能这么有钱。
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要为他的孙儿求娶自家的女儿?
柏世钧虽然不甚明白官场,但某种直觉也在告诉他,不论宋家为什么突然萌生了要将柏灵娶进门的念头,那里都是个火坑,他是万不能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推过去的。
然而看着眼前人彬彬有礼的样子,他又一时想不出赶他们走的借口。
“你们宋府的小公子今年多大啊。”柏奕忽然在一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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