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胡说八道!”章有生手里的茶碗有些端不住了,“你几时见过我在外出诊!”
柏灵也不解释,转目望向在一旁低头喝茶的王济悬,“还有王太医。”
王济悬的动作停在那里,茶杯微微往手心沉了沉,“没有根据的事可不要胡说,本太医从不接私诊。”
“您是不接私诊。毕竟,章太医就算跑断了腿,也不如您上一趟东林寺。”
中和殿里鸦雀无声,谁都知道柏灵这话没有说完,可她就那么站在那儿,似笑非笑地望着王济悬。
“罢了……罢了罢了!”王济悬咳了几声,已有些坐不住,“这太医私自出外接诊么,虽然有违太医院的条例,可毕竟医者仁心,遇上了也不能见死不救。念你父亲这么做也算是一桩善举,这一次我就不追究了!”
“那可真是多谢王太医开恩呢。”柏灵略略屈膝,“往后我父亲在太医院当值,也承蒙您多多照料了。”
听到这里,一旁还没有开过口的朱太医和徐太医都屏住了呼吸,两人望着自己的脚面,不约而同地抬手擦汗。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柏灵一出手竟直接就往七寸上招呼,且她话只说一半,引而不发,明里感叹艳羡,暗中实为要挟。
柏世钧老脸也是刷白,比起这些同僚的破事,他更惊讶柏灵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竟能三两句话便说得王章二人如此魂不守舍!
还未等他向柏灵细细盘问,前面太和殿里一道极清幽的铜磬声隐隐传来,众人闻听,都纷纷站起了身。
看样子,前面退朝了。
果然,远远地,柏灵看见前头太和殿地后门里走出来十来个宫人,悉数在汉白玉的石道两侧站好。在他们之后,一身玄黑色龙袍的建熙帝才缓步而出,左侧黄崇德躬身跟随,右侧丘公公牵着衣摆。
再后头,竟是颤颤巍巍的秦康老爷子——他今早竟被叫到前头的朝堂上去了。
众人在这时便都已经跪了下来,等候建熙帝的驾临。
柏灵也与其他人一样低着头跪着,不一会儿便听见皇帝冕旒彼此碰撞的声音,许多人身姿跪得比之前更低了。
建熙帝到了。
柏灵只觉得今日的建熙帝脚下如风,看起来心情很是飞扬,看来今日前朝必定是有捷报传来。
在众人山呼万岁的声浪中,建熙帝落座了。群臣俯首,却久久等不来他的一句“平身”,方才还有些明快的大殿忽然间又沉寂了下来,几个太医偷偷地彼此看了看,眼中都是疑惑。
帝心似水,波诡云谲。
建熙帝望着案下的群臣,毫无预料地开口了,“蒋三,知道今日这太医院的集会,朕为什么要喊你来吗。”
蒋三听到自己的名字,猛然抬头,抱拳道,“这……请陛下明示。”
建熙帝不悦,“昨晚东交陋巷的事,是不是要朕给你再讲一遍?”
建熙帝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但蒋三却面若死灰,“回陛下!近日流民不断,频频作祟,这才月初,京中、郊野已有大小十几桩案子——”
黄崇德插言道,“你们锦衣卫几时管起底下查案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