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不进的老顽固,可也绝不是草率之辈。
果然,秦康看向屈修,缓缓道,“屈大人不要急,老夫也不是说能保证这方子一定有用,但我能确定,它对娘娘的身体绝无害处。”
又是一阵沉默。
“什么情况!?”屈修怒呵道,“前面才说看不懂,后面又说对身体绝无害处?袁公公您品品,这是太医院院使该说出来的话吗!我看是老院使也被收买了,今日不当场让众人一起来验方,我是绝不罢休的!”
袁振心中亦是疑惑,他转眸想了想,秦康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按说,是有点儿玄乎。
可在宫里头当差,从来也不是按着准信儿来。该说什么话,首先要看你屁股坐在什么位置上。
屈修这么咋咋呼呼,倒也情有可原,可问题是屈贵妃又不是他袁振的妹子,他犯不上为了贵妃的身体,搅和到这场太医们的内斗里去。
他是皇帝的刀,皇帝的狗,没摸清上意之前,他也就不能公开站队。
想到这里,袁振瞥了秦康一眼,对身旁的宫人道,“去拿朱笔和红泥过来。”
“袁公公!”屈修苦唤了一声。
“屈大人不要委屈,就只是一个方子而已,即便开了,而后抓药煎药也要时辰,我这边也加急送去给皇上,”袁振扫了一眼柏氏兄妹,“若真有问题,都跑不掉的。”
柏灵躬身向袁振一福,“袁公公说得是。”
朱笔呈上来了,秦康在药方的背面写下“秦康亲验,此方无虞”几个大字,然后按上了自己的手印。宝鸳这时才上前,接过已被秦康验过的药方,当场誊抄了一遍,而后又经过秦老爷子的检查,确认两道方子都没有差池,这才将柏灵的原稿交给了袁振。
柏灵转过身,对着宝鸳道,“关于这方子的用法,我还有一些要单独和娘娘交代,这位姐姐可否领我再进去一趟?”
宝鸳点点头,两人便一同进了贵妃所在的里间,去单独交代这方子里的要紧处。
袁振在屋子里也不管这些,他将四叠的纸笺捏得平整了一些,眼也不抬道,“行了,今日的会诊就到这里,请诸位都回去吧。”
“回去?”王济悬的眉头皱得死死的,“这还什么都没有论清楚呢!”
袁振挑眉,冷笑了一声,“王太医还有什么要论的,不如也随我去跟皇上面禀。真是皇帝不急,把你给急死了!”
“你——”王济悬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但他一时却想不出什么还击的话,只好涨红着脸站在那里。
袁振哼了一声,轻飘飘地翻了个白眼,“走,去勤政殿!”
袁振带着人走了,屈修紧跟在后面,大约也是想一同去勤政殿面圣。
屋子里除了七八位一直低着头的宫人,就只剩下几位太医了。王济悬瞪着一双想杀人的眼睛回头,刚扫了柏奕和柏世钧一眼,秦康便在这时恰好起身。
老爷子什么也不说,只是朝着他伸出手,王济悬连忙换了副表情,上前接住了秦老爷子的臂膀,扶着老人家站了起来。
“不要和这些人动气,都在太医院磨了这么些年,你的性子怎么还这么火躁。”
王济悬沉着脸,“师傅说的是。”
秦老爷子往前迈了几步,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柏世钧道,“改日,可否请柏灵姑娘来,和我讲讲她那方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