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那样的命运后我一个人跑了,我以为只要跑了过两三年回来就好了,可外面太难了,那年我十三岁,动荡不安的世道就有些心怀叵测的人,我警惕的看着那些人,我身上是有些值钱的东西的,可我不敢拿出来,我躲进一个破庙里规规矩矩的拜了佛就找了一个地方藏起来,那时候我快饿死了,突然从外面伸出一只手来,手里半个馒头,我还以为是菩萨显灵了,我不管不顾就吃了馒头,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个人拉出来了,欢欢,你见过会发光的人吗?我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眼睛会发光,他笑的比我的八音盒里的小丑都好看,他说:小姑娘胆子挺大啊,一个人到这里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孙录举”
“好难听的名字。”
“嗯,我名字难听,那你告诉我你好听的名字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我住在这里的,你把我地方占了,还有理了?”
“你要赶我出去吗?”
“你一个小姑娘出去能怎么办?”
“叫哥哥,我带你回家。”
“我没家了。”
“去迟家村。”
“那是哪里?”
“土匪窝,去吗?”
欢欢,你知道吗?再让我选,我还是会来这里,我带着一颗想要自由的心走出舒适的家可只一眼我就心甘情愿的被束缚起来了,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给孙哥,可他就让我自己好好的收着,他不问我家里人的任何事情,他就一门心思的对我好,他开辟荒土给我种甘蔗,他用甘蔗制成蔗糖给我做零嘴,我期待做他的新嫁娘,后来打仗了,他说妹妹,你在迟家村等我,哪里都不要去,不然我会找你不到的,我死守着迟家村变成异乡村,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去了很远的香港,有人说他在其他的地方娶妻生子了,这些我都不知道,也许是迟家村换名字了所以他找不到,也许是他去的地方有点远,他太懒不想回来,但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不然我的心为什么不痛了?欢欢,你要记得每一颗都是甜的,如果不甜无非就是做糖的人哭了而已;
迟欢静静的听着孙奶奶的话,其实孙爷爷是真的死了的,他的骨灰埋在了烈士公园,这些父辈的人都知道,孙奶奶因为没有举行婚礼所以她并不算是家属,她没有享受任何的补贴,也许奶奶是知道的,可她能怎么办?几十年的时光就想有人问一句:能把你好听的名字告诉我吗?她想在时光的打磨下,孙奶奶自己叫什么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有些人终究等不来,也许在那个不说爱情的年代里能记住的只是那一双会发光的眼睛。
“奶奶,你后悔吗?”
“他来了,我和他说,真好,你终于回来了,他不回来等我找到他我会和他说,真好,我终于找到你了,这几十年他交代的事我都做到了,我没走出过迟家村,还有想着他时我可以微笑,这就够了,我们那个年代分离的太多,我只是你知道的那一个摆了。”
“奶奶,我饿了。”
鸡蛋羹冷了就会腥,这是这么多天来迟欢唯一吃进去没吐出来的东西,迟铮想他可以开车去镇上找个旅馆睡一夜,明天他还要赶回去,家里还有人想要知道这边的情况,除了谷雨知道他来过,还有他站立的地方那几滴颜色不一样的土知道他来过,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