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玉的帕子在沐垚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不停在自己的手里头搅动着,她震惊的看着沐垚,眼神里头全都是恨意,半晌,她颤抖着声音才对沐垚说道:“姐姐,如果我说我早就猜到是皇上做的,但是一直没有对姐姐说起过,姐姐相信么?”沐垚定定的看着她,最终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在对于皇上派人刺杀林深的事情上来说,你要比我清明,因为我曾经对皇上心里头还有所留恋,虽然感情已经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里头消失殆尽了,可是到底还是有多年相伴的情分,所以我不愿意相信皇上竟然是这样的人,虽然脑子里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件事情与皇上有关,可是没有真正的证据,我就是不愿意相信。”
沐垚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忽然间想起来绿痕告诉自己就是宇文翼杀害了林深的时候,沐垚却根本没有向着绿痕要证据,而是就那么相信了,原来自己不过就是需要有一个人点醒自己罢了。“姐姐,皇上如此,我们也不能为林深伸冤了。”林冰玉的话就这么一句,可是沐垚知道她还包含了另外一层意思,也是不能够为林深报仇了。
沐垚扫了她一眼,说道:“我今日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也并非是要为林深伸冤的,至于你要怎么做,但凭你自己做主,我不会过问。”沐垚的话一出口,林冰玉的眼睛里头便闪烁着不可置信但是又十分精明的目光,沐垚知道依照林冰玉的聪慧,自然是知道自己所说的这番话的意思的。
林冰玉站起身来,对着沐垚福了福身子,说道:“皇后娘娘放心,嫔妾心中自有分寸。”她的脸上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好像刚刚的悲伤一下子便一扫而空一样,沐垚笑着看着她,说道:“如此便好。”
第二天还未到午时,沐垚便下了朝带着满朝的文武大臣出了城,去迎接宇文翼的车马队伍。宇文翼的龙帐走在最前头,随行的人还是那么多,但是气势却根本不如出征时候的气势了,一个接着一个的透着一阵阵的萎靡。
宇文素和撒目墩骑着马先行了一步走到了沐垚的面前,宇文素下马之后便立刻跪倒在地上,对着沐垚请罪道:“嫂嫂,都是臣弟的错,没有将皇上保护好。”宇文素是到现在唯一一个还如从前一般对宇文翼忠心耿耿的人了,或许是因为当年的那些情谊牢牢的印刻在他的心里头,或许是因为宇文翼所作所为并没有人对他说,而宇文翼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对宇文素下手。
沐垚虚扶了一下宇文素,说道:“快起来吧,事情自然是与你们无关的,有人早就已经想好了,防不胜防。皇上现在如何了。”沐垚的脸上全都是担忧,而这一份担忧让宇文素心里头更是难过,他引着沐垚向着皇上的龙帐前走着,说道:“皇兄的身体不是很好,江太医随着安国公的车马一同过来了之后,便为皇上疗伤,可是听江太医的话说的意思就是当初宇文晋的匕首刺破了皇上的脾脏,又经过了这么多天的颠簸。”
宇文素的话没有再往下说,沐垚也知道其中的意思了,脸色十分的难看,对宇文素说道:“这些话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便罢了,千万不能让朝臣们知道,本来知道皇上突然间圣体不安的时候,原本的左丞相童秉承便拿着剑刺杀我,幸好绿痕的眼疾手快我才没有受伤,如果让他们知道了皇上如今圣体不安,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这件事情被沐垚刻意的隐藏下去了,所以只有后宫的人知道,皇上的出行队伍却没有得到消息,连盛萧然那边沐垚都没有告诉。
乍然听见沐垚被刺杀,宇文素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看见沐垚安然的站在自己的身边那冷汗便也很快的消失了,只不过心里头的忐忑却还是在的,他看着沐垚,只见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后怕的痕迹,不由得心里头生出两分佩服,其实对于这个嫂嫂,宇文素原本就是十分佩服的,低声说道:“嫂嫂受惊了。可是嫂嫂,这个左丞相怎么会突然刺杀嫂嫂,就因为皇兄受了伤?”沐垚扫了宇文素一眼,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回答。
说着话,两个人走到了宇文翼的龙帐之前不远处,龙帐也听了下来。沐垚在宇文素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宇文翼躺在龙帐之中,脸色苍白,梁忆菡伏在宇文翼的身侧,一脸的忐忑不安。宇文翼轻轻的抬起眼眸看着沐垚,受伤加上颠簸,已经将宇文翼折磨的十分厉害,不仅仅是瘦了两圈的样子了,沐垚看着他消瘦下去的脸庞,上前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哽咽着说道:“皇上受苦了。”宇文翼看到沐垚之后,脸色很是复杂,犹豫了半晌才将手放到了沐垚的头上,轻轻抚弄着她的脸庞,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朕无事,倒是这么多天辛苦皇后了。”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疏离,沐垚心中微微一沉,眼神扫过刚刚觑着目光看着沐垚的梁忆菡,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看来这一个多月的时光,梁忆菡算得上是用尽了手段笼络宇文翼的。沐垚对着外头说了一句:“起驾回宫。”便接过梁忆菡手中的汤药,吹了吹一口接着一口的喂给了宇文翼。
宇文翼顺着沐垚的手喝下药之后,对着沐垚说道:“辛苦皇后了,还要为朕做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沐垚淡淡一笑,用帕子给宇文翼擦了擦稍稍有些蔓延到嘴角的药汤,才说道:“臣妾与皇上是少年夫妻,这么多年,哪里还要说这样的客套话呢。为皇上鞠躬尽瘁是应该的。”宇文翼点了点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口中却问着:“最近朝中没有出现什么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