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过来的时候,沐垚让人搬了个柳编的躺椅坐在廊下已经有一阵子了。沐垚的神色甚是慵懒的看着秦立,只见他打了个千跪在地上,满脸堆着笑,尽显谄媚。沐垚抬头睨了他一眼,也不叫他起来,任由他跪在大日头底下,七月的天最是炎热,跪了一盏茶的功夫秦立就已经满头是汗了,他的心情开始忐忑,而且已经开始在脸上显现出来了,并没有当初的笑容,说道:“娘娘叫奴才过来··”
绿痕向前走了一步,扫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秦公公的衣裳料子不错啊,竟比低位主子的衣料更好一些呢。”今日的秦立穿了一件暗红色的衣服,虽说看起来跟其他奴才们的一样,但是绿痕却是个在沐垚身边多年的,自然能够看出其中的门道,普通宫人的衣服不过就是用粗布做的,而秦立的是掺了丝的,在这夏日里头穿着不沾身子,极其的舒服。
秦立脸色一变,忙陪着笑脸说道:“绿痕姑娘误会了,这是各宫的娘娘疼着奴才,所以赏赐的,并非奴才善用的。”绿痕冷哼了一声,更是走得近了,一把夺过秦立手中的拂尘,举得高高的,那拂尘的底下穿了一个红绳,坠着一个红色的物件儿。沐垚抬头看过去,这才开口说道:“秦公公挂了个貔貅是为了招财进宝么?”
秦立是见沐垚发了话,顿时叩头说道:“这是奴才入宫之前家里给的,不过就是雨花石,不值什么钱的。”绿痕将那拂尘丢给他,说道:“秦公公是以为皇后娘娘好糊弄么?”秦立听到这话更是一脸惊恐的叩头说道:“不敢,不敢··奴才不敢。奴才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恼了娘娘,还请姑娘明示啊。”
绿痕听罢从沐垚身边的小桌子上拿过了那账目本,翻到了絮漓指出问题的那一页,丢到了秦立的面前,说道:“秦公公看看,这账目上到底哪儿不对。”秦立本就跪了许久,脸上的汗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着,此刻已经污了眼睛,便有些看不清楚了,再加上心里害怕,不由得瘫坐在地上,用手捧起了账目表哆哆嗦嗦的看了起来。
秦立仔细的翻了翻,又向后看了几页,很快的便发现了不对,忙丢下了账本叩头道:“皇后娘娘明察,奴才··奴才并不知道这个账目本出现了这么大问题啊!当初宜安宫里头来领料子的时候也未曾经过奴才的手,奴才不知道啊!”
“秦公公如今一句不知道便要将娘娘打发了么?那娘娘要你这个内务府总管是干什么用的!”绿痕本是个温温柔柔的性子,很少会如此疾言厉色的,所以秦立看见她这样比看见墨荷这样更是害怕,不由得揣测沐垚到底是生了多大的气,自己要如何辩解才能够脱身。可是他心中所想的,沐垚不用想便全都知道。
“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这是有人要陷害奴才,定是有人陷害奴才!希望娘娘明察啊!”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么几句话,沐垚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挥了挥手打断了他,说道:“你觉得冤枉么?那你来告诉本宫,这账目到底是谁记得?”秦立听到这话眼睛一转,说出了一个名字,他辩解道:“奴才去各宫送物件儿的时候,如果有宫里的姑娘们去取主子们所需要的东西都是小太监陈丙记着的,想来这个也是陈丙记的,还请娘娘传他过来问个明白。”
沐垚眉毛一挑,小阳子便跑了出去。沐垚便也不再询问秦立,而是任由他在那儿跪着,她仔细的想过了整个事情,如果说真的是秦立做的,他定然不会这么大意的留下这样的漏洞来让自己发觉,就像现在这样,出了事端首当其冲受到问责的就是他。看来果然是有人要害他,而害了他之后得益的人是谁?他背后的主子又是谁?害他恐怕并不是真正的目的,尤其是宫里先后出了这么多的事端,任谁也不能不将几件事情联系起来。
片刻的功夫,有两个小内监便跟在小阳子的身后跑了过来,一个步履焦急,另一个显着更平常一些,沐垚一眼扫过去,便知道哪个是陈丙,而另一个就是要害着秦立的人,在这样的当口当事人怎么可能不在场,不亲眼看着才能放心呢。
那人和陈丙一前一后跪在地上,请安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沐垚微微一点头,问道:“哪个是陈丙?”跪在偏后位置穿着一身灰色衣衫的小内监打了个哆嗦,稍稍向前挪了一步,声音也带着哭腔,说道:“奴才··奴才陈丙给皇后娘娘请安。”沐垚顺着声音打量着他,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白白净净的,看面相没有什么阴险狡诈的样子。遂问道:“想必来的路上小阳子也给你说了,到底是不是你记得。”
陈丙擦了擦头上的汗,叩头认道:“是··是奴才记得。奴才有罪。”如此轻易的便认了罪,绿痕的眼神忍不住有些犹疑的看着沐垚,只见沐垚微微点头,声音也轻柔了几分,说道:“你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陈丙听罢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滴落的汗水,脸色从苍白涨的通红,仔细想了想说道:“那日,那日秦公公去给月华宫的宁常在送皇上赏赐的琉璃屏风,恰好宜安宫思翠殿的宫女小桃儿过来领衣料子,奴才便给了她,又记上了。本来说给她十匹的,但是她说既然来了就顺路给舒莲殿也一同领了,奴才就又给了她二十匹,因为不是高位分的主子丫头来领,所以便记了思翠殿。至于后来什么时候舒莲殿的人过来领,奴才就不知道了。”
秦立听到这话,立刻便开口指着他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的都不告诉我一声儿?以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岔子,何况这账目中的锦缎布匹一向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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