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苦尽甘来。”
“垚儿,你知道,母妃想要的从来都是安稳,翼儿成为太子,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只怕以后的日子更艰难,好在目前还未曾有能与翼儿抗衡的人,好歹比前太子宇文霖要好些。”说罢她也端起面前的那杯茶饮了一口,那滋味融在口中,落在心里,就像此刻两人,喜忧参半。
“母妃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看来是猜到了沐垚今日来是有话要说。”慤贵妃微微一笑,看着沐垚,指着她一身异常青素的衣衫,说道:“你今日去了诏狱吧。”沐垚也不想有所隐瞒,点头称是,说道:“母妃,垚儿想了许久却还是决定要去,所以向母妃请罪的。”“你何罪之有,不过是与当年做一个了断罢了。母妃从你那个年纪过来的,自然明白你的心。”说罢还给了沐垚一个了然的笑容,像一团暖阳照在了沐垚的心里。
“多谢母妃理解垚儿,其实今日垚儿来还有一事要对母妃说。”慤贵妃没有回话,而是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沐垚站起了身子,缓步走到慤贵妃面前,跪下身去,说道:“今日垚儿去了父皇的上阳宫,去请求父皇不要杀了宇文晋,也并非全然是沐垚不愿意他死,也是全了父皇的心思,父皇年迈,经过了这许多事情,又刚刚失去先太子宇文霖与润亲王宇文拓不久,后又知晓太后与垚儿的父亲蒋逸晨之间的事情,恐怕不能再接受更多的苦楚,所以垚儿斗胆求了父皇。”
“你父皇答允了吧。”慤贵妃幽幽开口。“是,父皇答允了,并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沐垚去做,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那你为何来告诉我呢?”慤贵妃虽然问着,但是她的语气中一丝疑问的语气都不曾有,沐垚抿了抿嘴唇说道:“因为,垚儿不想瞒着母妃,垚儿不能与太子说,更不能与其他人说,能说的只有母妃一人了。”“你是怕这件事情如果有一天被太子知道,也好有个人能够帮你一把是么。”慤贵妃一语道破了沐垚的心思,其实沐垚之所以告诉慤贵妃就是怕宫内宫外的耳目众多,难免会出现错漏,在这朝中久了,自然要给自己留下一条自保的道路,所以她选择告诉慤贵妃。
当今皇上还在位,就算有人知晓了也不会多加置喙,但是如果有一天太子宇文翼登上皇位呢?有多少人盯着皇后的位置,又有多少人想要邀功,这件事情便很有可能被翻出来,告诉慤贵妃是沐垚选择的自保手段。
沐垚微微点头,对着慤贵妃说道:“是,此事垚儿告诉母妃就是为了如果有一天此事被太子知道,也有人能够帮着沐垚。”慤贵妃扯起唇角,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心中难免有些唏嘘,这些年沐垚也是变了的,这是被人陷害的怕了,生怕再生出什么事端,说道:“起来了,我知道了,如果有一天这件事情被太子知道,我也知道该如何说,不会让你因为皇上的吩咐而为难。”
沐垚松了一口气,叩头起身,复坐在刚刚的位置上,对着慤贵妃问道:“儿臣今日去父皇的宫里,看着父皇的神色与之前真的大有不同,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分。”这几年,皇上先后经了多少事儿,何况他年纪也不是二三十岁的人了,看着周遭的人一个一个的都离自己而去,自然会觉得失落与难过,恐怕还有恐惧吧。
“皇上的身体确实是大不如前了,所以很多事情都交给了翼儿,近来翼儿可好?你还有空来看看,他更是没了功夫进宫来,一会儿回去你拿一些点心给他,都是我昨儿新做的,本来打算今儿一早就派人给你们送过去的,奈何这来来往往的人就没听过,也没腾出功夫。”慤贵妃见沐垚点头称是,继续嘱咐着:“以后的日子只会更辛苦,你也要劝着翼儿不要太急切,凡事要一点一点的做。你也一样,你看你都瘦了几圈了。”
沐垚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面颊,好像确实比之前瘦了许多,又忽然想起之前在头上发现的那根白发,有些凄然的笑了笑,问着慤贵妃:“母妃,您还记得您是多大年岁长得白发吗?”慤贵妃被问得一愣,旋即回道:“十八岁。”沐垚有些震惊了,她抬头看着慤贵妃,眼中的不可思议直接刺中了慤贵妃的心,慤贵妃微微一笑,说道:“那是皇长子离开我的时候。”
沐垚的眼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心中觉得愧疚难当,说道:“对不起母妃,垚儿并非有意提起。”慤贵妃摇了摇头,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散落在身后的长发拢起,说道:“不要觉得这有什么的垚儿,该来的总会要来,该变的也终究会变,老天爷是没有办法琢磨的,他不会按着你的想法来安排你的人生,你经历了那么多,想必比母妃更能明白这一点。白发又如何?总有一天人会老,会死,人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向着死亡更近一步罢了,可是那又如何呢,既然它在那等着你,你就从容的走向它便是了。所以,你也不要过分的去思念佑儿,不要过分的执念于你父母的仇。太后娘娘如今就在那寿安宫中再也不得参与朝政,而已故安国候已经平反,孙怡然今日撞头自尽的事情,阖宫中都传遍了,你以为这些妃子们为何会突然间过来,还不是过来有意无意的试探着,她死了佑儿的仇也算是报了。你的日子还长,可以思念,却无需执念。”
慤贵妃的话让沐垚想了许久许久,她忽然间明白了慤贵妃这么多年能在这宫中走过的原因了,她太过于淡然了,因为看得明白所以淡然,因为淡然所以长久,她明白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什么能求什么不用求,不执念,要的少,得到了也不过于欣喜,得不到也从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