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将那眼眶里的氤氲化成了烟雾随风而散。
他于心中对身后不复存在的木屋以及那个笑容灿烂却又脾气暴躁的小女子说道:“臭丫头,我守信了,可你呢?那日当真只是我幻想出来的梦境吗?”
下山后的数日,北凌天看似一切照旧如常,只有暮笛知道他有多么的魂不守舍。
用膳时夹着空竹筷亦能往嘴里送;镇上的少爷公子前来找他一道出去玩也都一一拒绝;师傅授课他从头唉声叹气到尾,屡屡让师傅误以为自己所讲太过繁杂,导致大公子压力遭遭;就连日日摸爬滚打舍不得离开的练武场,在此时对他亦毫无吸引力。
好几次,暮笛想将此事告知夫人,却在百般纠结过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想,公子不过是一时被不解现象所困,等日后时间久了,便也就淡了,淡漠过后,便会忘了。
“只是,对那些深刻的存在,真的说忘便能忘吗?暮笛,你又能否做到呢?”望着坐在花园凉亭里发呆的公子,暮笛自语着,淡淡一笑。
……
“唉,这紫云顶真是好生无聊,还不如在灵里山来得快活自在!”绯霓盘腿坐在师傅身后,小嘴翘的老高。
“绯霓,安心打坐,心中不得有杂念!”
一声令下,绯霓不由缩了缩脖子,专心起来。
一炷香后,铜铃道长起身面对绯霓,厉声道:“绯霓,今晚将功法心得抄写十遍!明日一早交为师检查!”
绯霓鼓着腮帮,蹙眉问:“为何啊?师傅为何要罚绯霓?”
“为何?”铜铃道长怒目而视,道:“只因你在打坐时三心二意,生了杂念!修道之人,怎可在修行中心猿意马?若是如此,又谈何修行,谈何降妖除魔,保天下安宁?”
绯霓一屁股坐在地上,撅嘴嘀咕:“保天下安宁不是有师傅在嘛!这么大一件事,怎能交给我一个道行尚浅的小姑娘呐?”
道长又一瞪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绯霓连忙摆手,厚着脸皮笑道:”嘿嘿嘿……师傅,我只是想知道,您是如何知晓我心生了杂念呀?”
“心不定,便神不定,神不定更显于面相动作。你虽盘坐于我身后,为师并不能见你面容之色,可你与地面摩擦之声却从未间断。如此一来,岂能不知?学道者,要须安坐,收心离境,不着一物,自入虚无,心乃合道……”
“师傅,徒儿知错了,不用等晚上,徒儿这便领罚去!”
见师傅又开始叨叨起他的长篇大论,绯霓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飞快地跑了开去,留得道长在其身后直摇头叹息。
心得抄至大半之时,绯霓已是右手泛酸,眼眸疲惫。
她将毛笔轻置在笔架上,起身动了动胳膊腿,在房间里徘徊小走了些步数,又行至窗前,托着下额撑靠在窗台上,望着院里的那两株紫薇发出咯咯的笑声。
“桃李无言又何在,向风偏笑艳阳人。这紫薇花开得还真是漂亮,可比灵里山中的野花美多了。”
“灵里山……”
提起这个词,绯霓霎时收住了笑,变得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