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的雨声。
杨狗顺再次拔高了声音:“侬讲啥?”
冰凉的河水中,田觅在水中沉浮,似乎随时都会沉下去,再也上不来。
她用尽力气喊:“侬下来,我就讲!不然侬一辈子也别想晓得!”她又补了一句,“我姆妈根本就不晓得这件事!”
绝对不能让姆妈陷入危险!
田觅的目光瞬间变得很坚定。
这伙人的凶残她已经是第二次领教了。十年前,她阿爸田成就是死在他们手上。
“顺哥,不要听她的鬼话!我下去把她拎上来!”钱广站在对岸喊。
杨狗顺摆摆手:“侬脖子上还流血呢,别去了——”他目光扫向胖三,看得胖三缩了缩脖子。
这时田觅又在下面叫:“杨狗顺,侬不是能耐吗?连下个水都不敢,侬还是个带把儿的吗?”
“操!老子这就告诉你老子带没带把儿!”杨狗顺恼怒地脱下身上的劳动布褂子,往胖三身上一扔。
胖三一个激灵,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顺哥,要不,要不,我下去把她拎上来?”
“侬个旱鸭子,死一边去!”杨狗顺不耐烦地脱了鞋袜,一头扎进雨幕里。
胖三终于松了口气,一边紧盯着杨狗顺的身影,一边喃喃自语。
“顺哥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那小娘鱼已经在水下泡了这辰光了,早就要死不活了。再说了,下面都布了网,她也跑不掉!”
钱广的信息很准,他知道田觅的水性非常好。杨狗顺生怕她跳河跑了,特意在河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田觅跳下去好瓮中捉鳖。
果然,被他们等到了!
胖三一边絮絮叨叨,一边佩服杨狗顺的神机妙算。
杨狗顺已经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往田觅那里游过去。
田觅这时候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双手在水面急促地舞动了几下,呛了一口水,往底下沉去。
胖三忍不住叫:“顺哥,她沉下去了!快点!”
大雨落得又快又急,整个河面就像是一锅煮沸了的水,不断冒着泡泡。
杨狗顺从水中冒出头来,却已经看不到田觅的踪影了。他茫然四顾,只看得见四周浑浊的河面。
“顺哥,在那里!”胖三大喊着给他指方向。
“晓得了!”杨狗顺答应了一声,往那边游去。突然他感到脚踝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一股大力猛地将他向水下拽去。
杨狗顺刚要大叫,整个人就没入了水中,呛了一大口水。突如其来的窒息让他胸口一阵闷痛,人也跟着慌乱起来。
不过,他毕竟曾是革|委会的骨干,见过大世面的,一瞬间的慌乱之后迅速冷静下来,伸手去摸到底是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脚,然而却什么也没摸到,而那股力量竟然越来越大,拖着他不断往下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次只怕是要阴沟里翻船了,那股没顶的窒息让他恐惧无比……
岸上的钱广看着河里先后沉下去的两个人,眼皮突突跳。
“不好!出事了!”他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口,迅速脱掉身上的蓑衣,飞身跳进了河里。
而胖三早已经吓得丢掉了伞,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