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马蹄铁和石子路面摩擦发出阵阵铿锵声,与他的心跳同步。这声音帮助他击退了无奈和烦恼,如果说临行前父亲的告别是再一次主动找挨骂——他都已经习惯了——那么和母亲卢文娜的告别就是一场灾难,妇人眼中含着的泪水就像是一剂后悔药,让哈拉蒙德觉得自己昨夜或许真的做了个错误决定。他不断催促着胯下的战马加速,仿佛跑得越快就越能将自己和过去的一切隔绝,现在最重要的是向前迈进。
他很快就跑到了码头,发现格里苏斯的船还停靠在那里,但已经快准备好起航了。矮人戈林多和那个年轻的铳士休·胡德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他们站在码头,各自背着沉重的包裹,里面装着他们此行所需要的一应装备。
除了他们之外,码头上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可是却因为上了岁数而显得有些佝偻的老人,那是格林给哈拉蒙德身边此行安插的唯一人手。只是,从记事起,哈拉蒙德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名为威瑟的家中老仆,他总是觉得这个看似恭顺且谦卑的仆人,心里或许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哈拉蒙德!”
他转头看向船,格里苏斯站在甲板上,他身后的船员升起了桅杆,并将其固定在合适的位置上。
“我听说你想和我一起走。”
哈拉蒙德走近了一些,但还没有上船。“是的,格里苏斯大人,我是有与你同行的意愿。”
“我承认我看到你很吃惊。”格里苏斯点了点头说道,“毕竟你父亲昨晚刚刚冒犯过我。”
“我和我父亲不一样。”哈拉蒙德不卑不亢地回答,“所以,我也不会替他道歉。”
“很好,没有人需要为别人的过错道歉,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和荣耀负责。”格里苏斯低头看向矮人,年轻的铳士和老威瑟,“可是你没有自己的船,而且只带了两个格林家族的战士,以及一个估计都拿不动刀剑的老家伙。”
“我们有剑。”哈拉蒙德纠正道,“不过,这两位是我此行的冒险同伴,不是格林家的士兵。而老威瑟不用剑,我会为他支付吃喝和坐船的费用,他是我父亲派来检查我的言行的一个仆人。”
“你会用那把剑吗?”那个软槭人首领换了个话题,低头看着哈拉蒙德悬挂在腰间的钢剑。
“我做过剑术训练,独自猎杀过枭熊,但我还没有用它取走别人的性命,这样够了吗?”
格里苏斯耸耸肩道:“够了。但在你杀人之前,轮你来划桨。不要误会了,哈拉蒙德。你虽然是格林家族的子孙,但在你证明自己之前,你不能领导任何一个战士。”
“我不会奢望更多。”哈拉蒙德大声说道,“但不要误会的是你,格里苏斯大人。总有一天,你也会害怕跟随在我身后的战士们。”
软槭人笑了,挥手示意他们上船。“我会像等待着石头长满青苔那样,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哈拉蒙德从码头直接跳上了船的甲板,戈林多、休.胡德也紧随其后,他们三人在船头的甲板找到位置,和船员们坐在了一起。而那个老威瑟则是踩着颤悠悠踏板登船,然后找了个靠近船舷的地方席地而坐。哈拉蒙德观察了一下这船的长度,它的每一侧都有十六支桨,算是一艘不大不小的内河桨帆船。第一批桨手坐在他们的储物箱上,准备接受船长的指令划桨。舵手站在船的右舷,身边围着一群后备桨手,他们会在第一批桨手划桨上千次后接力。瞭望员此时已经在船头就位。过了一会儿,这艘船便在格里苏斯的命令下,解开了系泊柱上的粗麻绳。
船长站在桅杆附近,对着船侧边的船务工们大声发号施令,这些船务工沿着船来回移动,解开系在船上的海豹皮索具,用长长的杆子推动着船离开码头。紧接着,桨手把桨伸进了水里,船长开始指挥他们移动,让他们把船从码头划向河流中心更深的水流中,那儿的水花也溅在了船的甲板上面。
桨手划着船,先是向西,随后向南。他们绕着行狩大屋所在的崖顶前进,尽管这艘船是在这座建筑的注视下离开,但哈拉蒙德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离它如此遥远,他感觉到了自由,即便只是些许而已。想到这里,哈拉蒙德不由得看向船舷边假寐的老威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