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你怀中的猫儿,就要溺水了!我说一路走来,怎么河里满了水,看着像是要有春汛似的,原来是我爹在这里哭呢!”
池祝却是没有呛声,只是嗷嗷的哭,哭了许久,方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先是看了看姚氏,复又看向了池时,“都是阿爹没有用。阿爹不肯做仵作了,咱们这一房,必须有一个仵作。”
“瑛哥儿见血就晕,那就只能小九你做仵作。可怜你那会儿才三岁,还没有放尸体的台高,那手连刀都握不住,就要久乐抱着摸尸。”
“别人家的孩子,三岁还在喝奶,还要人抱着到处走!小九你,就要担起五房的责任了。阿爹从来都没有问过你,你长大了想做什么?你喜不喜欢当仵作?”
“你那么聪明,瑛哥儿还有砚哥儿都考上了,你说不定也能够考得上!我不敢问,我怕你说,你不喜欢,我……都是阿爹没有用。”
池时一愣,摇了摇头,“你哭昏头了么?被人三岁时被人抱着,我不也被久乐抱着么?有甚区别?再说了,家规你读了么?每一房每一代都得有一个仵作,你就算还在京兆府,那我也得当仵作。”
“哥哥考中了,你也不必就乘机抬高自己,觉得你就是世界的源头了。”
“再说了,当仵作很好,我很喜欢当仵作。”
池祝一听,愤愤的瞪了一眼池时,又哭了起来,“你这个瓜娃子,就不能不说话吗?你的吃穿用度,你阿娘都上心得很,怎么好生生的一个孩子,嘴巴就中了毒呢!”
“都怪阿爹没有用。你哥哥那般聪慧,是能考中状元的大才。可这么多年,他从未表现出来过一二,就我回来这几日,还瞧见他被砚哥儿奚落……”
“若是我厉害些,若是你们有阿爹做靠。你哥哥也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活得战战兢兢……都怪阿爹!是阿爹没有用,因为当年的那个案子,一蹶不振。”
“是阿爹没有用,当年以为自己像神一样,领着兄弟盲冲瞎撞,害死了他。我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可以救下所有人的,可是所有的孩子,一个都没有活着,全都死了……”
“阿爹以为,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是在向这个不公的世界抗议。可是狗屁用都没有,我没有护住那些孩子,也没有护住你们兄妹!还有你阿娘……”
池祝说着,哭得越发的撕心裂肺起来。
池时还想说话,却见姚氏摇了摇头。
姚氏红了眼睛,“让他哭一会儿吧,哭完了,就是新的开始了。”
池祝这一哭,便是一盏茶的功夫,哭得昏天暗地,声嘶力竭,它怀中的猫儿,早就被这等惨状吓了一大跳,拼命的挤了出来,不知道跑到哪里躲着去了。
哭着哭着,直到哭不动,姚氏方才掏出了一方帕子,递给了他。
池祝默默的接了过来,擦了擦眼泪,站起了身。
“阿爹,你说着京城的天儿,奇不奇怪。刚刚还出着日头呢,它就下起了雨。下就下吧,它还只下方寸之地,往哪里下不好,偏生把状元郎他爹,淋成了个落汤鸡!”
“池时!爹这就你熬黄连糊嘴巴,解了你的毒!”池祝哭完之后,老脸一红,脱下一只鞋子,就朝池时扑去,池时哪里是站在被人打的主儿,拔腿就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