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的影响力也仅此而已,对方能答应采购光明公司的产品,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如果苦苦相逼,一旦关云天把情况向市府汇报了,自己这顶乌纱能不能戴的稳都是个问题,对于这一点,陈副局长看得比谁都清楚。
所以,老陈避开了老侯的目光,他向对方传达的意思很明确,客户我帮你拉来了,价格问题你自己去谈,我不能再说什么。
侯经理虽然是高考落榜生,但他也是个聪明人,老陈的举止让他看出了这位老同学不想更深地介入此事,看来,谈价格只能靠自己了,“关总,薄利多销的意思我当然知道,不过价格打八折,还是太低了,跟你说实话,我们没有那么高的利润,要不八五折吧,咱们都是陈局长的朋友,我很希望做成这单生意,但你多少得给我留点利润。”
对方装出一副可怜相,倒把关云天逗乐了,“侯经理,价格打八折,你们就没有利润了吗?你可别以为我不懂成本核算哦!前面说过,我就是做制造业起家的,对于工厂成本这一块非常熟悉,你们家具行业成本构成更为简单,在正常管理状态下,即使打八折,我认为你们还应该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面对一两千万的采购量,这样的利润率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这里,旁边的陈副局长意识到,自己没有出面帮老侯谈价格,简直太对了!他认为即使自己出面,关云天也会搬出这套理由,让他没法辩驳,到头来不仅任何事情解决不了,还让其他人产生联想,实在不值得!
见自己的底牌
被揭,老侯感觉到这位关总太精明了,他认为跟这样的对手再磨下去,也不会得到任何额外的好处,看来这单生意只能薄利多销了,“关总,你给我们估算的利润过于乐观了,如果以八折的价格成交,我们几乎是微利。但是,谁让咱们双方都是陈局的朋友呢?好吧,我同意价格打八折。”
关云天并没有表现出惊喜,过了十几秒,他才端起杯子,“好,既然都看在陈局的面子上,那咱俩一同敬陈局!”
放下杯子后,老侯说道:“关总,价格就这样定了,付款方式呢?是不是也应该趁此机会敲定下来?”
“付款方式?当然可以敲定下来,侯经理有什么想法?”关云天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非标产品预付百分之四十定金,标准产品货到付款就是了。”老侯道。
关云天想了想,“百分之四十预付款还算正常,但即使是标准产品,也应该留下百分之二十的质量保证金,其余可以货到付款。”
老侯显然不同意这一要求,他揶揄道:“关总,我做了这么多年家具,还是第一次听说质量保证金,你让我开了眼界啊!”
关云天不以为然,“这没有什么奇怪的,虽然侯经理做了多年家具,但我相信这是你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客户。对于那些零售商或一次购买几套甚至几十上百套的批发商,你完全可以无视他们的要求,不过,对于一次采购数万套用具的客户,你无论如何要考虑对方关于质量保证的诉求。”
老陈看得清楚,再往下说,似乎有僵局的可能,他急忙插话,免得出现尴尬,“要我说,关总要求留下一部分质量保证金是有道理的,毕竟这么大的采购量,谁知道你的产品质量能不能得到完全保证呢?如果有不合格的产品,供货商应该包修包换,要是没有质量问题,过了保质期,用户会一分不少地把货款结清,所以,侯经理不必多虑,留下的质保金永远都是你的钱,只是晚一点给你罢了。”
见老侯没有异议,老陈继续说道:“不过家具毕竟不同于工业设备,本身价值没那么高,关总,这质保金是不是可以少留点?比如说百分之十左右,你觉得如何?”
虽然老陈想极力促成这桩采购,但是通过观察,关云天觉得这位陈副局长倒还有些自知之明,不该说的话,也不信口开河,比如在价格谈判中,他就一言不发。刚才对双方讲的这番话,完全是出于好意,毕竟事情已经谈到这种程度了,如果仅仅因为质保金的多少而导致生意谈崩,那是谁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从本质上讲,质保金就是用户对供货商的一种约束,或者供货商对用户的一种承诺,只要双方严格履行合约,这笔钱早晚属于供货商。
关云天当然清楚老陈的意思,他今后也许还有求于这位陈副局长呢,所以,对老陈有关降低质保金的提议,不好贸然拒绝。